两人刚出房门,便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飞奔而来,正是北堂昊天夫妇,两人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听到修御天说来者是水行中人,君邪便有预感是北堂昊天夫妇,看着两人如此急切的模样,心中虽疑惑,但还是先举步迎了上去。
“邪儿。”君邪刚迎上去,就被奔在前头的北堂昊天抱了个满怀,接着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来。
不习惯与人接触的君邪皱起了眉头,虽对于北堂昊天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奇怪,而且这声‘邪儿’让她感觉自己与他之前存在着不寻常的关系,但还是决定先挣开再说,莫说她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男了这么亲密接触,就是背后火辣辣的目光,都够让她不舒服的。
北堂昊天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般,抱得很紧,君邪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但是奇怪地一点想要用法力将人震开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身子微一扭,体内的骨头突而发出一声细小的咔嚓声,接着一个巧劲,没等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脱离了束缚,站在五步开外。
北堂昊天保持着怀抱的动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站到自己的对面了。
“天哥。”后面的北堂淼赶紧跨步追上来,挽住北堂昊天的胳膊,随着她的走动,玄色衣裙上绣着的水纹样盈盈波荡,让人感觉一阵清新优美,然而她的脸色却显得很是沉重,如水的目光瞥向君邪,带着复杂与不安。
被这两夫妻的莫明其妙搞得一头雾水,君邪微转过头,看了修御天一眼,再转回头来,直射着两人道:“两位,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吗?”
淡然疏离的声音,落在北堂昊天的耳朵里,瞬间刺痛了他的心,本就因风尘仆仆赶来而不好的脸色顷刻更苍白无血,哀痛万分地叫道:“邪儿,我是……”
“天哥。”北堂淼扶在北堂昊天手臂上的手微用力压了下,然后转眸看向君邪道:“天哥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只是……”说着,眸光有些戒备地看向修御天。
知道北堂淼是顾忌着修御天在场,君邪直接摆了摆手道:“有事可以直说。”除了她是来自未来这件事,不知不觉,他知道了她的所有事情,她早已默认了他参与她所有的秘密。
君邪的意思很明显,修御天不是外人,有事可以直说!
明白了君邪的意思,北堂昊天突然将目光移向修御天,透着探究和打量,如果修御天看得懂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那是标准的岳丈打量女婿的目光,可惜,他从来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不然,他一定会为了留下个好印像而热情地把人迎进屋,因为没有经历过,他应对这道目光,习惯性地淡漠回视,隐隐透着威严。
得到修御天回应的这道目光,北堂昊天突而觉得自己是在仰望一座大山,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上位者气势让他有种自己低微到只是土里的尘埃,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所以第一印像很不好。
修御天真心冤枉,不是他故意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气势,而是他当了上万年的圣王,那种王者的气势已经深入灵魂,除了在君邪面前,他现在这样子已经够收敛了。
北堂昊天顾着打量修御天,没有开口,北堂淼张了张嘴,似还是顾忌着什么,只道:“我们屋内说。”其实对某些人来说,屋内说和屋外说根本没差别,只是天哥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现在不管说与不说,都难收场。
君邪一眼就知道北堂淼在顾忌着什么,想了想,还是微微侧开身,道:“屋内说吧!还有,小白已经在周围布下了结界,不用顾忌任何人。”
北堂昊天夫妇刚到达时,她与修御天就感应到十数道神识随着他们这边探测过来,于是,在出门前,修御天就已经挥手布下了结界,将所有的神识阻挡在外。
布下结界?
北堂淼柔弱的身躯狠狠震了一下,诧异地看向君邪,然后又僵硬地转向修御天:布下结果?那得是多强大的神通,现如今的五行,除了金、木、火、土四行复活的祖宗有这个能力布结界外,无一人能单独做到,除非是摆出家族的结界阵法。
而且她话中的不用顾忌任何人,是指他布下的结界,就连在城中的四家老祖宗都无法破解?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徒然间,北堂淼想起家族得到的情报,说火行此次随行者有一位非五行中人,不过此人人头不小,是被放逐出神界的天一神族的圣王。
这个男子就是天一神族的圣王?这个认知让北堂淼有种想要膜拜的冲动,对于修真者来说,神就是他们一生追求的信仰!
北堂昊天因为心里有事,似有千言万语急着说出来,一时并没有北堂淼想得那么多,只听君邪说不用顾忌,便激动万分地反拉着妻子,随着君邪和修御天进入屋内。
进到屋内,随意坐定,君邪这位主人并没有要招呼的意思,只是将疑惑的目光在北堂昊天夫妇身上扫来扫去,深如幽潭的瞳眸晦暗莫明,当目光停顿在北堂昊天身上上,眼底深处更有着复杂的光芒隐隐闪动。
北堂昊天一如既往地穿着玄色的衣袍,衣袍上绣着美丽的水纹,清风吹拂而过,如同活了一般,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时微微泛着红,似激动又似忐忑。
感到妻子握着自己手掌的手收紧,北堂昊天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不再是以前单纯的柔情似水,却透着很复杂之色,不过,他很快就收回目光,直直地移向君邪,深深吸了一口气,微颤着声问道:“邪丫头,你,你还记得我吗?”
轰!
君邪只感到脑袋里炸开了一道惊道,这道惊雷的威力堪比原子弹,瞬间将她给炸得头脑发晕,一阵天摇地动,面具后的脸庞涮地一下血色尽退。
邪丫头!
在南宫家族里恢复的一部分原本南宫君邪的记忆中,她清楚得记得,南宫志昊,她的父亲,最喜欢的就是邪丫头邪丫头地叫着她,然后再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邪丫头!南宫志昊曾经霸道地宣布,这三个字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专属,谁都不可以这样叫她,而她(南宫君邪)很愉快的答应了。
从此以后,直到真正的南宫君邪死去,她占据了这具身体,都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样叫她。
北堂昊天就是应该已经死去多年的南宫志昊?是她的父亲?
饶是君邪的接受能力再强,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
“邪。”时刻注意着君邪的修御天在君邪身子刚轻晃了一下,就紧张地揽着她双肩,同时伸手将她那双有些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
“邪丫头。”北堂昊天深知一旦他叫出她的名字,给带她她怎样的冲击,但他的性格让他做不了那种缓缓图之的事,虽已做好了心理,可看到一向在他面前以强者的姿态出现的君邪突然间这般脆弱的样子,还是让他止不住的心如刀割。
“我没事。”缓了一下劲,君邪轻摇了下头道,然被修御天握着的手反紧紧地拽着他宽厚温暖的手掌。
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君邪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的爆炸性消息。
对于突如其来的父亲,她的心情很复杂,但其中绝没有激动,她并不是真正的南宫君邪,对于父亲,她是透过南宫君邪留下的深切感情去感受到他的父爱,这种父爱,她虽没有亲身经历,但能体会到这种父爱真真切切地落在她的身上,对于记忆中的南宫志昊,她是有感情的,如果他真的复活,她绝对会激动兴奋。
可是,当复活后的南宫志昊变成了北堂昊天,在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后,她感到的只有愤怒,滔天的愤怒。
“邪丫头?真的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只这一会功夫,她已基本调整好情绪,抬头,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北堂昊天道。
看着她嘴角边的透着冷漠的笑意,北堂昊天的心突而如坠冰窑般寒冷,张了张嘴,刚欲说话,却被打断了。
打断的人正是君邪,此时她浑身透着邪魅的气息,黑曜石般的双眸隐隐透着冷冽,声音有些低沉道:“我记得只有父亲能叫我邪丫头,请问,你是想告诉我,你,北堂昊天——北堂家族家主最宠爱的女儿北堂淼的丈夫,是我南宫君邪的父亲吗?”
“我……”北堂昊天很想开口答是,可是听着她话中的嘲讽,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冰冷,所有想解释的话,顿时全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甚至连目光都不敢跟她对上。
在得知她在木城后,就一直激动跳跃的心脏在这一刻冷却了下去。
北堂淼见丈夫脸色煞白地萎顿下去,心里不禁又痛又酸,苦涩地弯了弯嘴角,她能听得出来君邪话中的指责与不平,让她最爱的丈夫在女儿的面前落得这般对待的原因在于她。
既然她是他们父女间的结,那就让她来解吧!
轻咬着红唇,北堂淼直视着君邪,语气郑重道:“邪儿,我的丈夫北堂昊天确实是你的父亲南宫志昊,他没有负你们母女,要怪你就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