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的课在经过简单的申报之后,按照她的要求,就在********花园旁开始了。开始仅仅有几个知道她名声的人来听课,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草坪每天上午都会变成黑压压的一片。人们自己带着板凳和画纸以及一双又一双求知的眼睛来到这里,然后带着自然和世界最美好的一面走开。就像他们说的,即便不想来画画,单纯去听课也是一种享受。飞花简单的几笔,周围的场景便被定格,最美的时间都被保留了下来。即便外面滴下几滴宝贵的春雨,在画的宇宙内,总是那么阳光明媚。当然,为了特殊的教学效果,她总会往里面加入各种奇怪的元素:除了天气之外,她在游历中见到的各色生物植物事物都被精心刻画在画纸上。一只温柔异常的狮子,一头锋芒毕露的巨蟒,仅仅在北方森林中才能见到的独角兽,在这个宇宙中复活。但是,随着画纸被撕碎,如南柯一梦。
每天流动的面孔中,启灵总是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个。身体虽然已经挺直了不少,但依然很瘦弱,这也好,让他能在人群中穿梭自如。鼻梁上的眼镜还是不稳,他便拿了条绳子拴住两条镜腿,省的掉在地上被人们踩碎。每天他都会默默地坐在第三四排的位置,刷刷的记录着。即便是和课程再无关的话他也写的十分仔细。不时推推眼镜,看着飞花在画纸上泼洒出更多地元素和美好。他和所有人一样,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在这个永恒的美丽中贪婪的消耗着生命。画师就像一只活在花朵中的蝴蝶,来回飞舞着,跳动着,带着生命的脉搏,让人们为之倾倒。不时有人发出美的感叹,也不知是说人还是画。走出那个时间宇宙,外面或是黄昏,或是风雨,人们惆怅万分,恨不得能在画中永生。
下课后,Cadhla走了过来,站在飞花身前等待着她收拾完那些教具。“怎么样,还适应吗?”老人发话了。“很好啊~,他们都听得很用心,学的也很快。”飞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一下把头抬了起来,面上难以掩盖欣喜地表情。“不错,习惯就好。”老人笑了笑,非常慈祥。“这次还是不会教人像吗?”听到这问题,飞花停了下了手里的活。“校长…上次教人像之后出的事情…”她支支吾吾道,显然,上次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很大的影响。“年轻人,要向前看嘛!出了那个事情,以后再小心不就是了。”校长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直保持着那种慈眉善目的笑。飞花点点头,“那好吧,不过,您也不想让我在这种大课堂上…”,校长也早知道她的担心,“没事,我这里有个学生,对画画挺感兴趣的,改天让他去求教好了。”飞花点了点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行啦,行政和政府解释方面的事情不要担心,没人需要知道你小课的内容。Lanfer的密室就交给你用了。”听到这个,飞花放心了很多。“嗯,我尽力去做。”
校长点了点头,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
“这次还打算走吗?不走的话,学校里最近倒是也挺缺讲师的。”
“哎呀,您应该也知道的,我在一个地方待不太久的。”飞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那种小女孩的神情。“所以,还是打算教完您说的这个学生就走吧。”
校长默许了。
夜晚的Lanfer很安静,楼道里的烛光一抖一抖的。走路的风带动着火苗,直接指向走廊尽头的墙壁。飞花在墙上几块突起的砖上敲击了几个数字,砖墙重新组合,形成了一道门廊。密室的入口。
里面倒是很小很温馨。校长提前派人布置过了,将画材等必需品都补充齐备。飞花便找了张舒服的座椅坐下,等待着那个学生的到来。长廊的灯再次被带动,校长说的学生到了。那人轻巧的在石墙上击打了几下,入口出现。是Minos,Griffon的哥哥,一个来自北方的高等精灵。他摘下了兜帽,一头金色的长发便散在肩上。苍白的皮肤被密室的烛火映衬着,有了几分血色。“我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地方学习艺术。”Minos先发话了。“我也没有。”飞花还在忙着欣赏这个精灵的气息。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所以,你对绘画很感兴趣?”
“嗯,是的,我很欣赏世间万物的美丽。这是我唯一能定格一切的方式。”Minos坐的挺直,本来就修身的长袍显出这个曾经被严格战斗训练洗礼过的人的体型。他就像一个艺术品,忽闪着淡蓝色的微光。“可惜,愚蠢的家族诞生出太多喜欢战斗的人;而艺术,无人问津。”他露出了一丝惋惜与懊悔的神情,被脸上如月光般姣好的五官映衬得令人悲伤。
飞花已经难以克制那种想把面前这个人画在纸上的冲动了,但是,还要再了解更多“那你都画过什么呢?”“风景,事物,灵魂,人像。”这基本涵盖了所有人们能够欣赏的东西。“那就请你吧面前这尊石膏像画出来吧。”飞花的话音刚落,Minos就拿起了一旁的笔开始构造人像。他采用了从内而外的画法,先通过观察画出头骨,在增加各种肌肉。这是一种完美无缺的构图方式,他的手在画纸上飞舞着,有时都能感觉到带出来的风。精灵对美固定的感觉在他身上也有所体现,有板有眼的构图方式让每个细节都无可挑剔。每一个动作的幅度和力度都有固定的值,如果超过或少于的话就无法得到一样的画。就像照片一样,就像石膏像活在了纸上。二十分钟,一副人像被刻画完成,一丝不差。
飞花对这个新学徒露出了微笑。“绘画功底很棒。”,Minos点头致意,毫不用谦词,“这是我们平常训练方式注定的。那现在,请您交给我怎么画出定格的人像吧。”Minos很想直入重点,甚至想要一夜之间把所有的技巧全部得到。“不不不,你太着急了!”飞花看着那幅作品“你刚才用的画纸和我在课上定格时间的画纸一模一样。如果你觉得你画的是对的,现在就撕开它,看看石像会不会破碎。”Minos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照做。果然,什么都没有变。石膏像空洞的眼睛不知凝视着那里,苍白的面,被烛火萦绕的阴影。
“孩子,你还缺少很多东西。细节虽然重要,但你所做的只不过是简单的复制粘贴而已。把每一丝每一毫都刻画在纸上,任何一个有绘画基础的人都可以。但是…”说着,飞花把刚才那张完美的头像复制品撕碎,扔在空中,如雪而下。“真正控制这个宇宙的构成的,不是你的肌肉,而是你的心。”
说完,她低下头迅速的刻画出了头像的外形,几笔便草草的描出形状。之后,飞花好像记住了一切一样,用记忆和想象制作出了那头像的完美复制品。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她没有抬过一次头。还没等Minos缓过神来,她便已经把那张纸撕碎,面前的头像轰然碎裂。
“所以,现在我们来开始上课吧~”刚才认真到可怕的神情瞬间褪去,飞花有恢复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