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也过得逍遥,白天在‘吉祥坊’吃,晚上回八贝勒府睡。一天就这么两头晃着,不知不觉身子倒有些胖了起来。
“呀,这衣裳怎么穿着紧了些?”我扣着腰上的盘扣,一时拉拢不上急呼。
噗嗤,喜儿在一旁乐道,“主子身子近来可是长了好些肉,这衣裳自是变小了。”
我不理她,忙走到镜前照了照,哟,还真是的,脸都有些圆了。我拿手掐了下脸颊,“都怪小月秋雁两个,每天变着花样儿做好吃的,知道我管不住自个的嘴,见了好吃的没命的吞,这下好了,吃进去又要想着法子弄出来。”
“怎么着要将吃进去的弄出来?”一声戏谑从门口传来,接着便是喜儿的请安,“奴婢给八爷请安。”
八阿哥不知什么进了来,只见他淡淡一笑,“你现如今正好,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没等他说完,我便撅了嘴道,“得了,你就想我变成肥婆,好给你府上节约些制衣服的银子呗。”因着八阿哥对我总是彬彬有礼的,我也在心里把他当成了大哥,所以他有时来我院中找我说话儿,我也没先前那般拘束。
八阿哥听了有些怔住,随即笑道,“我府里不差你多二尺布料的钱。你喜欢什么花色的尽管上街上买去。”
我脸上直冒黑线,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胖了。“我胖了,你倒是乐的。”
“你怎么样儿都好。”八阿哥一时眯了眼神情有些恍惚地道。
“咳,你今儿怎么得闲儿了?”我见他这样,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问道。
“哦,今儿上了早朝,皇阿玛问起你现在可好,我想着好久也没来瞧会子你,倒还真不知你可好呢?”八阿哥依旧嘴角弯弯地笑说。他这话儿谁信啊,住一个府上,就是不见面儿也合该着我向身的人有他的眼线,哪有不知道的理儿。但我也不清楚他怎么这样说,是让我放心,他没监视我吗?
“皇上,可好?”听他说起康熙问我,我也随了口问道。
“皇阿玛身子时好时坏的,我们这些个做儿子的都在宫外,尽孝也难亲力亲为。”八阿哥有些遗憾地道。
“皇上身边得力的奴才也不少,你也不用担心,皇上龙体虽一时抱恙,但年少时也是练家子的,底子好,很快就会安康的。”我见八阿哥有些颓然的样子,便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安慰道。
我离了镜子倒了杯茶给八阿哥,“喝口茶儿吧,这茶儿可去去秋燥。”
八阿哥笑着接过,揭了盖子放到鼻前闻了闻,“嗯,真香。虽说你做的茶适合女子喝,但是男子喝了倒也是不错的。”
“茶本来就是女人嘛,不是有说‘从来佳茗似佳人’的,这茶倒是红颜知己呢,虽是清淡却也让人品之心安神清,让人也似有另一番天地可栖,少了几分寂寞,多了几分悠然惬意。”我也给自己倒了杯捧在手中,这茶就是三花茶,去秋燥的。
八阿哥听了我的话后,脸稍抬了些许,拿着茶盖子的手顿住,过了会才道,“听你这番道来,你倒是我的知己了。”然后端着茶轻轻啜了一口。
我一时愕住,知己?是我知道他笑脸背后的哀愁,还是他也如我一样想要更广阔的自由?“如若能做八爷知己,雪韵甚是荣幸。”我对上八阿哥的脸笑道。
“八爷外头有位侍卫有事启禀。”半香进来传话道。
“今儿就与你说到这吧,改日有空再叙。你今日还要出去?”末了八阿哥又问道。
“哦,这个,是,今儿我想去‘吉祥坊’看看。”我理了理头发道。
八阿哥身形顿了下,停了脚步回了头对我淡淡一笑道,“你今儿个就不要出门了吧,外头秋气干的,还是在家呆着吧。”
其实今天出去还有另外的事儿,四阿哥说要有东西交给我,让我在西便门的白云观等他。也不知四阿哥有什么东西给我,昨儿小月说与我知时,我也是纳闷了一会。
“呃,好吧。八爷办差儿也要注意身子,秋躁多喝些水。”我顺口关心了下八阿哥。八阿哥眸光一闪,嘴角上扬,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了。”说着便举步向外走去。
待八阿哥走后,喜儿便过来问我,“主子,咱们今儿个不出去了?”这丫头跟着我也跑野了,这一天不出去脚就痒痒了。
“东西都带上了没?”我笑道。见我问她,她才恍然大悟地咧了个嘴笑道,“早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
“不走,你留下?”我点了下她额头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出府坐了马车,因八阿哥今天好像不乐意我出府,我便让半香留在菊苑,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正歇着,怎么着也有个回话儿的。
到了‘吉祥坊’我逗弄了下云裳,这孩子极爱笑,一双墨葡萄似的眼睛清澈地转动着,让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亲亲。
到了与四阿哥约定,我便让秋雁带喜儿去学做点心,小月明了我的意思,待喜儿跟了秋雁去了厨房,便悄悄走过来问道,“姐姐,你一个人去?”我知道她担心我,于是笑了笑道,“没事儿,那地儿离这不远,很快就回来的。”
小月知道我是不肯让人相陪着去见四阿哥,只要一再的叮嘱道,“姐姐路上小心。”我又没跟谁结仇,这大白天的也不会有谁来找茬儿的。
“不是有大宝吗?他长得那壮实,保护我是足够的了。”我笑道。大宝是‘吉祥坊’的车夫,跟着许成林和小月也有好些年了。
小月送我到门口,又对大宝叮嘱了些话,方才让走。
我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里想见四阿哥却又害怕见他,我们总是以错过的姿态相遇,以一种相望不相亲的凝望隔离,这折磨人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了结?心里叹声声,眼睛时不时地朝车窗外望去,人影渐远,心事渐凉。
吁……赶车的大宝突然勒了马车停下,声音里有些惊道,“主子,前面好似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一听,走到车门口撩开车帘子向外看去,这里离白云观还有一段路的,难不成遇上贼了?这里山不高,也不险还是在京城边上,应该不会有强盗出没的。
见我探了头出来,大宝一惊,“主子您快进车里去,咱们先停下,等等看再走吧。”
这时只听得前面有刀相碰的叮当声传来,我心一紧,难道还真的是遇上强盗了?大宝也听到了,脸色有些变,惊道,“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回去,那四阿哥,对呀,四阿哥不是在白云观等我吗?不知他现在可好?
正思索着,却见一个火信子冲向天,然后又见三五个蒙面着短衫的人从前面大路上冲了过来来,我心一跳,忙钻进车里。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大宝在外头紧张的道,“主子,咱们是不是回去?”
我起身再次撩了车帘子向外看去,路上已无一人,我心里这时却担心四阿哥的紧,于是对着大宝道,“咱们往白云观去,快!”
大宝犹豫了下,但还是挥了鞭子赶了马车向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下了,这次他声音有些颤抖,“主子,不好了……”
“这位小哥你就行行好,我家主子刚才遭强人所劫受伤了,可否借马车一用,让我家主子尽快就医?”车外又是一个陌生但觉得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