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房里的人顿时惊住了。
大夫人看向杨柳，眼神更是复杂莫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儿为何下毒。可是她能如何呢？那是她的女儿，伤别人总比伤自己好！
三夫人的目光在大夫人和杨柳之间看来看去，嘴角弯弯地沉默着。二夫人不在，青姑站在角落，抬头扫了杨柳一眼，然后看了眼房里众人，低头继续装哑巴。
杨柳走到床边，撩起帐子，坐下。
医者，望闻问切，四者缺一不可。杨柳探身向床里的方路遥看了眼，立刻退了出来，只是她满眼的惊讶，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取过纸笔，将自己想问的话写在纸上：“大夫人，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吗？还是这几天慢慢瘦下来的？”
是的，一个字，瘦！瘦到了皮包骨的地步！白皙的肌肤失去了光泽，乌黑的长发干枯黯淡，双眼凹陷，脸颊深深地陷了进去。
才五天不见，一个清秀俊雅的男人，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活像一具干尸，怪不得传言说是被女鬼吸尽了阳气！
“遥儿前几日的时候还比现在好一些，日日用人参续命，气色反倒越来越差。也不知我们方家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人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大夫人语气含悲，想到方鹏飞至今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心疼地更加厉害了。
杨柳面色凝重，摸过方路遥的手，心尖儿莫名一颤。这哪里还是手啊，根本已经成了鸡爪骨头！
脑中突兀地想起洞房那个晚上，某人粗鲁地将她从床上扶起来，捏着鼻子给她灌醒酒汤，那时候她偷偷睁开眼，看到他清瘦的背影，一边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嘟哝着：“我疯了，她明明是个丑八怪……”
把着方路遥的手脉，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脉搏，让她禁不住摒住呼吸。洞房晚上的那一幕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也许是震撼吧，那一刻，她突然就对他好奇起来。
许久，杨柳松开手，挥退了众人。当房里只剩下她和方路遥两个人的时候，她神色凝重地走到床边，慢慢地解开他的衣服。
记忆中，那个月色如钩的夜晚，他穿着白色的中衣歪坐在她的床上，微敞的领口锁骨隐现，白皙平滑的肌肤带着沐浴后的红晕，及腰的长发如丝般披散，发散着黑玉般的光泽……他并不美艳，但却风华绝代。
一转眼，红粉成骷髅。杨柳的眉头皱得更紧，她伸出手指轻轻一按，腰上的皮肤立刻软绵绵地凹陷下去，像被吃空的皮囊，没有一丝生气。
再按，再凹陷！
转眼功夫，方路遥的身上就多了好几个小坑，像是雨后的泥路，一踩一个。
收起手，她的神色凝重到化不开，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男人，杨柳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为他将衣服重新穿上，杨柳走出房间。大夫人迎了上来：“如何？”
杨柳回头深深朝房间看了眼，转身竟朝着大夫人躬身一拜，取笔写下：“请夫人成全儿媳，将夫君带回听雨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