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间,楚天行已纵身朝她的窗口飞来。
那样地直白坦荡,没有多余的花招,也不耐周旋与等待,他想见杨柳,见到她,便不管不顾地朝她靠近。就像他喜欢自己,便不遮不掩地表达他的爱意。
认识楚天行有多久?却似乎第一次察觉到他的可爱,他对自己的心思,从来不需要她去猜测,更无需自己怀疑。
心中为他不值,虽然知道他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因为他赌上全部的生命在爱自己,在他身影雀起的那一霎那,便有无数的箭矢从不同的角落射出,纷纷朝半空的他击去。
如能射杀敌国的国主,这将是一件多么震奋人心之事!
而杨柳却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看着楚天行挽动长剑,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半空中箭矢纷飞,他的目光却只牢牢锁住自己。
“你根本是个疯子。”连死都不怕,飞蛾扑火,为了什么?
楚天行似乎听到了她的话,他微笑着向她更近一步。三层楼阁,他从花厅纵身而起,半空中并无任何踏脚之处,他却硬仗着轻功奇巧,慢慢向自己所在窗户靠近。
这根本是个陷阱。
杨柳所在的阁楼孤伶伶立在大厅正中,原本只是用于表演的二层楼台,玉如意却生生在其上搭出一座楼来,可是这原本用做表演的舞台,如今却成了绝妙的陷阱。
就像海中的孤岛,四处皆空旷,一旦有人靠近,便四处受敌。
如今的楚天行,便像舞台正中的靶子,四面八方射来的箭,一支不拉地向他击去。
“他要败了。”
身后的声音刚落,杨柳就听到楚天行闷哼一声,一支流矢射中他的左臂,令他动作一滞,立时腿上又中一箭!
“还不快走!”
杨柳终于没能忍住朝楚天行大声喊去,半空中他却朝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坚定而自信,带着一往无前的去势,也含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毅!
挥剑挡去更多的箭矢,却听角落中不知谁大喊一声:“射!”
呜呜的声音,似低泣,又似咆哮。
杨柳强令自己镇定,半空中箭矢纷飞,她早已看不清楚天行的动作是否自如流畅,只有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让她更添一份自责。
忽地,她睁开眼来,清冷冷的眼眸第一次闪过坚定的光芒。
随之而来的一霎那,只听“笃笃”的声音不绝,竟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箭矢,牢牢钉在楼阁之上,颤动的箭尾系着结实的绳索,瞬间便在半空中结出一张可做天梯的绳网。
楚天行终于没有因为势坠而掉下去,就在气力将绝的那一霎那,眼角的余光看到燕老挥手射出的箭,为他结好这一道网。虽身处风暴的中心,心神却依旧清明,楚天行顺着绳索望去,每一道绳索的尽头,都是一名忠心与他誓死的兄弟!
心中一痛,他的自私让他们陷入险境,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善待他们?一个翻身,他的双脚稳稳踩在绳索之上,箭雨纷纷中,楚天行终于成功跃入那扇窗户。
堪堪跃入的那一霎那,楚天行便觉全身一松,随之“砰砰”的关窗声入耳,他抬头看去,正直直撞上杨柳冒火的视线。
呵,自己竟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即便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觉得心中暖融融地,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换来她的关心与注目,很值!
“你是个疯子!”
杨柳瞪他,抬手将一颗药丸递到楚天行面前。顺势瞄了瞄他的伤口,腿上与手臂各中一箭,现在却绝不是治伤的好时机。
“你就这么冲上来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楚天行愣了愣,气地杨柳恨地怒火直冲:“你什么打算也没有,就这么冲上来,是打算送死吗!”
楚天行张了张嘴还没回答,杨柳已指着外头那些接应他的人狠狠骂道:“你一个人前来送死也就罢了,还要拖上那么一大帮子人,你忍心让他们陪着你毫无意义地去死!”
房间里瞬时沉默,阁楼外不间断的箭羽声也忽地静了下来,楚天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杨柳,眼神依然坚定:“我若不来,你怎么脱离这场困境!”
“你不来,我一样逃地掉!”
楚天行苦笑了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希望你不用这么辛苦。”他顿了顿,目光不定地朝窗外望了望,透过镂空的窗棂,他看到不少蠢蠢欲动的黑影。
“我知道他也筹划了很久,这一仗不可避免,不如让他早些发生。”
两人皆知他指的是谁,杨柳只是气他不爱惜性命,可看他如此情真意切地替自己着想,又觉自己实在欠他良多。“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
“不,这次我宁可让他羸,唯独那姓玉的不能放过。你要知道,他对你绝对不安好心!”楚天行正想将这几年来他收集到的情况细细说给杨柳,忽地脚下一个踉跄,整幢楼阁都晃动起来!
他急忙伸手扶住杨柳,侧耳一听,面色立刻凝重!
沉沉的脚步声,显示着有不少人已经拾级而上,打算一举冲进小楼,将他顺利擒获。对于这些他并不害怕,只是担忧地看着杨柳,不想她有任何损伤。
“呆子,这么性急做什么。”
这等紧张时刻,杨柳忽然朝他微微一笑,楚天行不觉看地一呆,只见她抬起手不经意地理了理耳边碎发,一伸手,竟将紧闭的窗户推了开来。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