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雅月阁。
“大人。”
文书挥挥手,阻止护卫们向内通报,他面色沉凝地推门而入,立时看到两个相拥而坐的身影,男子华服银衫,女子正是樊水城中最出名的美人,风清儿。
“啊,状元爷!”
“出去!”文书低喝一声,风清儿不敢迟疑地退了出去,这时才见那华服公子笑嘻嘻地收拢衣衫:“文书,干嘛这么严肃呢,来,过来陪我喝几杯。”
“魈,你如今是爷的分身,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啊,状元爷说什么呢,爷的命令是让我放浪形骸,吸引越多人注意越好。”男子晃着手中酒壶,嘻嘻一笑:“状元爷大半夜地赶来,就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爷去哪了?”
“啊,爷爱去哪去哪,我只是个卑微的分身,怎么能过问……爷!”
正说话间,包间的后窗户忽然打开,一道白色身影飞速跳了进来,他掸掸衣衫,灯光下,正是一脸笑意的路云。看了眼一脸沉凝的文书,随手将窗子关上。
“文书,那日的事情调查地如何?”
“回爷,那天的刺杀乃是城中的一股神秘势力,属下查了几天,只知道这势力的首领被称为玉主,至于其真实身份,一时还未可知。”
“哦,那魈呢?”
方才还吊儿浪当的华服男子,此时脸上已是一片肃然,他伪装的功夫确实高明,这样突兀的转变在他身上,竟是如此自然。
“爷,有几拨人已经盯上我了,大多是些世家势力,至于那天画舫上的女子,属下打听到她是离家的小姐,叫离绯,她爹离宇是樊水城的军需,五品的官职,他女儿此次也在选秀名单之中。”
“哦……”
路云点点头,若有所思。“魈,你先下去。”一转头,他又对着面色沉凝的文书微微一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皇上。”文书扑通跪倒在地,“您让魈假扮您微服出游,可是他如今流连花街柳巷,若是传开去,对皇上的声誉损害极大!国家需要的是明君,一国之主当持身自重,为天下表率!臣望皇上三思,切勿一错再错。”
“哦,朕沉迷女色就是昏君了?”
路云微笑着,却看地文书背后发寒。此时的路云一身儒白衣衫,笑容温和的名画师,乍一看,谁能猜到他是如今高坐龙椅的那个人呢?
文书一咬牙,狠狠点头:“皇上在天下人眼中一向是重情重义之人,自登基之后更是与皇后相敬如宾,结发之情让臣等叹服!可如今皇后尸骨尚未找到,皇上便要大肆选秀,如今更是公然出入青楼花舫,皇上,您这样做,不怕让天下人寒心……”
“住口。”
“皇上,即使您今日杀了臣,臣也必需要说!皇后失踪,如今下落不明,请皇上速速派人寻找!皇后乃一国之母,万万不可给他人以可趁之机!”
路云眉头一挑,眼中有丝恼怒。他想起在密室中的惊鸿一瞥,她的手与另一个男子的手紧紧贴在一起,她正用自己的血给别人续命,可笑的是那人不是自己,而她却是自己的皇后,发妻!
“她已经死了,多说无益!”
“可是皇上,那日在画舫之上……”
“那是别人,不是她!”
一句话堵地文书满腹怨气,路云怔了怔,对自己的失控有些懊恼。他揉了揉疲倦的眉心,放轻语调道:“朕会让人去查,此事你就不需要插手了。这几****出入各宴席,想必也结识了不少世家子弟,与朕说说,他们之间哪些人可徐徐图之……”
两人放下儿女事,专心讨论起樊水城中的形势来。
自几十年前燕朝倾覆,天下两分,楚、云两国之间的小规模战争就没有停止过。如今楚国突然收兵,对于方路遥来说,实在是整饬朝纲的大好时候。先是朝内清除党争,稳固内庭,之后便要借选秀的机会,大肆拉拢小股势力。
一些牵连甚广的世家早在这几十年里悄悄坐大,俨然已成国之蛀虫,如今他正要在樊水城中施展手脚,才好敲山震虎,徐徐图之。
可惜这必然是个长久的过程,文书这样的年青人怎么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在那些大势力的眼里,只有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才能真正让他们毫无顾忌啊!
“可笑,真当生下皇储才是保命良方!”
路云嗤笑一声,又从怀中掏出那张未完成的画卷,画纸上白衣女子从廊下翩然而来,不期然的相遇让他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真的很像啊,这世间真能有长地如此想像之人么?还是……又一个局?”路云,不,是方路遥,他此刻手中辗转着白色小瓷瓶,想起离绯,想起那一帘之隔的房间,想到自己在屏风后毫无察觉地换衣服,却被看个精光……
“可恶!——谁?”
路云飞快打开窗户,可此刻外间只有空空的庭院,只剩空中一轮寒月,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他若有所思地抬起手中瓷瓶,凑到鼻间一闻,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立刻飘忽而逝!
“千里香!这该死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