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心中一惊,他暗暗提起体内真气循环一周,自感并无不适。
正疑惑中,杨柳的声音忽如鬼魅般在他耳边响起:“我下的毒,若不想让你察觉,你以为你能躲过吗?”
鼻间又似有一阵冷香飘来,那是杨柳身上的味道,一直有别于他人,甚至让楚天行念念不忘至今。只是李危心中清楚,这味道却是能致人性命的毒药!
想至此处,他不由怒意微生:“皇后娘娘,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自然是……”李危正要回答,冷不防胸口一窒,竟像有千万条小虫在同时啃咬,那麻麻痒痒的感觉,立刻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放心,一时半会儿,它们不会要你的命!”
“娘娘……”
李危终于惊怒地抬起头来,一抬头却正撞上杨柳冰雪也似的目光,那目光尤如明镜,照出他心中一切丑恶,却也似万年的冰山,无法消融分毫。看着这样的目光,李危自负聪明,竟也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强大的人并不可怕,因为再强大的人也有弱点。最可怕的是,你面对的人无心无情,再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她分毫!
“娘娘,您怎会对小人出手,要知道皇上和璃大人……”
“我有问你这些吗?”
杨柳看了他一眼,李危这才有时间缓过神来,收起那一瞬间的失态,勉强一笑朝她道:“娘娘,那些是云皇的家事,本不足为外人道。可既然娘娘问起,小人当然能说得一二。”
“以娘娘的本事,这天下已是少有人能极得上,可是也保不准脱出那么一两个隐世的高手,让人寻了来,做些手脚。娘娘已经一年未曾踏足云国宫中,那宫中情形,还能一成不变吗?”
杨柳沉默了一会,她心中自有计较,方路遥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问道:“一年前那件事是楚天行一手计划的?”
方路遥说来便恨,若不是那一次着了道,他何必娶那个李嫣然进宫!如今想起,仍觉心中恼怒!
他一生不知计算过别人几回,却不曾想竟只是棋差一着,竟输到如此田地!想到杨柳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他的眼睛眯起来,看着面前的李危,便想到了背后的楚天行。
“云皇说笑了,吾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那等下作之事,怎会去做。云皇莫不是忘了,一年之前,反倒是云皇的好计谋,让吾王折戟而归呢!”
两人一言一语来去,说的皆是一年前宫中的旧事。
那时方路遥将小孩送出宫后,便忧心杨柳生死,毕竟血崩可大可小,就算杨柳医术高明,可她能医却不自医,正昏迷在床,而那些太医却个个束手无策!
方路遥心中早已做好最坏打算,正在这时,一名宫人却道有人能救!之后的事,便是请人入宫,谁知见的却是丞相的孙女李嫣然,正浑浑厄厄之际,那女人却跪地道出他的死意来!
方路遥在心中叹气,他自知那时必然是着了他人的道,不然何以一觉醒来,自己便与那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今日听李危的说法,原以为是楚天行派人动的手,可是转念一想,之后中宫大火,楚天行差点被伏杀在宫门之外,如今看来得利最大的人,竟成了自己?
可他明知,这背后还有第三人,坐收了那渔翁之利!
方路遥不由转头去看杨柳,在这一场阴谋后,她吃了多少苦?包括之后有人私自调动官兵追杀,仅这一条,已足够那背后之人死千万次!
“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你尽管回去告诉楚天行,我那时只是大意,可是柳儿是我的妻子,任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就算我死了,也得看看她是否愿意,否则,便死了这条心去!”
方路遥说这话时,心神一半放在杨柳身上,见她并不反对,心中底气又生:“至于之前的事,他既然救过柳儿,就算揭过,朝中他留下的那些走狗,我也可以饶过他们性命,你自请他好自为之!”
李危听这一席话,却面色末变。他转脸看杨柳,仍是一脸笑意:“皇后娘娘,您打算回哪?莫非还要重导丧子之痛的覆辙?”
“丧子?”杨柳挑起眼来,语气仍是淡淡的,“是否丧子我还不知,不过我知道你再不走,只怕立时便会丧命。”
李危面色一变,此刻方路遥被封了功力,只有杨柳是他的威胁,偏这人还伤不得!他心中恼怒莫过如此,咬牙便道:“娘娘莫非忘了璃大人?”
“他的生死,从来自己掌握。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
杨柳这一句却是好意提醒,可李危却显然会错了意,他冷笑一声:“娘娘,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人是你不希望他死的!”
“挑唆不成,改威胁了?”
方路遥挡在杨柳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危。“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反被聪明误了?”
“那又如何呢?”杨柳从他身后走出来,轻轻地挥了挥手,带起一丝袖风。“不走,便把命留下来。”
“好,我这便走,娘娘他日莫要后悔!”
“等等,李危是吗,告诉我玄机在哪?”
杨柳此话一出,连方路遥都怔了怔,那李危回转头却是冷笑一声,狠厉的目光在杨柳身上一扫而过,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去。
房门传来他“蹬蹬蹬”下楼的声音,那些青衣大汉也自然随他离去,两人正要转身,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惨叫声四起,没过一会儿,便听街上突兀有人大嚷:“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