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进去的时候,正听到杨歆瑶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那明媚的杨家二小姐,像是一夜之间失了光彩,只站在她母亲身后,垂眼听着他人的安慰。
“杨柳见过老爷,夫人,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
“嗯。”杨老爷淡淡应了,也不叫起,只拿眼上下打量杨柳,“今年十五了?”
“是。”
“抬起头来。”
杨柳依言抬起头,任众人看清她的容貌,她也趁机看清众人的面容。眼角扫过杨歆瑶,她已经止了哭声,正随着众人上下打量她。
“脸上是怎么回事?”
听得出杨老爷语带薄怒,含烟赶紧跪倒在地:“回老爷,四小姐脸上这是红疮(痘子),李大夫说待小姐熬过这一阵,自然就好。”
“嗯。”杨老爷点头表示满意,“柳儿,快些起来吧,为父这几日没来看你,想不到竟害得我家柳儿得了这等顽疾。夫人,这几日需得寻些好药仔细照料柳儿。”
杨老爷此话一出,厅里人都懵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杨家四小姐从此要翻身了?莫非嫁走了杨二小姐,自家老爷就要抬举这个娼门出来的小蹄子?不该啊!
众人暗自猜测,这边杨夫人浅笑着,大方应了声是,还对着杨柳投去善意的笑容。
众姨娘看不出杨夫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听到厅下的杨柳重新弯下身子,轻声言道:“谢老爷,夫人恩典。”
“柳儿,你这是与为父置气么?”
“柳儿不敢,谢过父亲大人。”
依旧低眉顺眼,没有人看到杨柳嘴角的讽刺,也没有人察觉她心中的冷淡。这时候把她抬出来,这位杨老爷,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再次抬起头,杨柳已然回复她淡然的面容,只是眼角尤带着三分喜色,仿佛因为得到了自己父亲的关注而欢喜雀跃。
杨老爷暗暗点头,识相就好。
“柳儿,方家二少爷今日前来下聘,下月初三想要迎娶你过门,为父已经应下了。这几日,你待在房里好生将养着,一切事务,都有你大娘为你操办,你无需担心。你是我杨家的女儿,嫁入方家这等大户,以后需谨守自己的身份,切不可丢了我杨家的脸面,柳儿可记住了?”
方家,西安街方家!
此话一出,厅里众人都变了脸色,有忧,也有喜。
杨柳静静地用眼角一一扫过那些姨娘,最终目光定格在杨歆瑶瞬间破涕为笑的明丽娇容上,她微微地敛眉,低下头:
“柳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