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当朝丞相李钰的孙女,也是云京城第一美人,圣上亲封的皇贵妃。阎瑞在她手下做事一年有余,这几日来时感上意难测!
他低头站在舱门一侧,看着璃玉替皇上解毒,曹升在一旁忙前忙后,这些原是他的事儿,可是李贵妃一道密旨,便让他从皇帝身边的红人,变成了御前的闲人!
曹升!
阎瑞嘴角带起一丝狞笑,方才他在暗中将两人的对话听地清楚,原来失踪已久的杨皇后,竟就在眼前。亏地他多留一个心眼,截下杨柳的性命,否则这天大的功劳,岂不又让人占去。
阎瑞在心中思索着回头将这消息传回宫里去,这边璃玉已施完一轮针,由曹升陪着走出舱来。两人行至舱门前,由于身在船上,璃玉一时没站稳晃了晃,亏地阎瑞伸手扶住,这才免去他出丑的尴尬。
璃玉笑着朝他看了眼,便算道谢。等两人出了舱门,阎瑞才抬起头来,借着暗色冷笑一声,迟早要死的人,嚣张什么!
之后因方路遥的缘故,一行人不得不趁夜住进意柳庄。夜深人静,阎瑞点着灯将今夜在船上之事细细写下,并将曹升与哑女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猜测一并写好,准备明日一早便遣人送返宫中。
烛火跳动着,映出他一脸狰狞。
阎瑞将信纸拿在灯前细细端详,确信已找不出任何让人不满的地方,这才将之叠好放入信封,手指在口中一捻,正要封口,忽觉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忍耐不住,竟“噗”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血雾弥漫中,阎瑞“砰”声倒在桌上,唯有那双大睁的血眼诉说着他的不明不白。
夜已静,阎瑞住的这间小屋却忽地有访客到来。来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腰间挂着一块白色玉佩,青年面白俊俏,只有唇角微带的笑意,衬着屋中的死尸显得格外诡异。
男子信步走到阎瑞身前,将那封信拿起搁在烛火之上。不过片刻,那纸封便着起火来,青年看着信在手中渐渐烧成灰烬,这才甩手让它飘然落地。
火烛突突地烧着,在这充满死气地房间里,突地爆开一朵烛花!青年笑了笑,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放在阎瑞的桌上。临去前看到他怒睁的大眼,忍不住又笑起来:“算便宜你了。”
次日醒来,璃玉前去给方路遥施针,进门时,曹升似乎正在向他禀报什么,一见他进来,便收了声。此时的璃玉换了一袭黑衫,腰间那块玉佩已然不见,多得方路遥看了两眼,笑道:“几年未见,璃兄风采依旧。”
“这得多谢方兄的照顾,江湖上逃来窜去的日子,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璃玉话中带刺,他伸手示意方路遥躺平,半阖着眼开始把脉。
方路遥笑了笑也不生气,转而问他:“前些日子听说璃兄在楚京参加百花宴,怎么得闲到云京城来?”
璃玉恍若无闻,连面上的笑容都虚假地很。他弹了弹指,便从袖中小心地取出一个乌木盒子。
“璃兄这盒子看起来很别致!”
方路遥似无意地打量着针盒,乌木盒子底部漾着一串精致的莲纹,叶脉相连,浑然一体。璃玉小心地将盒子轻轻擦拭一番,这才按动盒子一侧的机关,“卡”一声,盒盖弹开来,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一列银针。
璃玉捻起一根针,正要抬手向下扎,冷不防被方路遥一把抓住手臂:“璃兄,这针盒,能否借我一观?”
“不能。”
璃玉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气地一旁的曹升当场便要发作,方路遥扔了个眼色过去,回转头来已闭着眼躺下。“璃兄请动手吧。”
以针刺穴,再辅以药石之效,这其中过程冗长而谨慎,当璃玉再次做完一遍,额上已冒出不少汗水。他将银针拭净收入盒中,起身便打算离去。
“璃兄请留步。”
“方兄又待如何?”璃玉微侧头,看到曹升扶着方路遥坐起来,衣衫半敞,露出半片胸膛,他心中暗自诧异,这男人比他能想象地更加虚弱。
“璃兄能否告知此行为何要救方某?”
璃玉默不作声,方路遥眼神一亮,却垂下眼恰如其分地遮掩过去。一旁的曹升给他递过手巾,被他轻轻推开。
“敢问璃兄,这针盒是否为别人所赠?”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璃玉冷笑着回过头来:“是否觉得这针盒眼熟?想问却又问不出口?方路遥,你是在担心她究竟有没有死透,还是害怕她回来找你报仇?”
“报仇?”方路遥苦涩一笑,一旁的曹升立刻尖声喝斥:“放肆,璃玉!皇上没有追究你的杀人之罪,你不知感恩也罢了,居然还出言不逊……”
“曹升,住嘴!”
曹老太监脸色一阴,却迅速低下头去,应了声“是”。璃玉站在一旁看着,两手背在身后,一见这情形,便轻轻笑出声来。
“方路遥,你这皇帝做地真可怜,身边尽是些狼心狗肺,莫不说你怎么被吃了良心,连自己的发妻都敢害呢!呵呵,方兄啊,你虽然富有半片天下,却没得半点开心,我璃玉可怜你,出手救你,不过是让你活着继续痛苦!要不然,怎么能让我活地更痛快呢?”
他大笑着转身离去,临至门口,又突兀地顿住脚步:“呵,看在你这么焦急的分上,我不如好心地告诉你,不错,这盒子的确是别人送的,而送我这盒子的人,正是楚天行……”
一句话说地方路遥面无血色,璃玉大笑离去。曹升想伸手去扶,却被方路遥挥开了手。
他静静一人低头坐着,发丝从他颈边垂落,掩去他所有的思绪。与预想中的颓丧不同,此刻的方路遥,却弯着嘴角笑地诡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