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遥中毒?这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杨树心头一紧,第一个反应竟是回头去看那粉色裙衫的小侍女,会是她下的吗?
船面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今晚负责吃食的侍女御厨都坐在船舱里,听着上头间或的呼喊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地“哗啦”一声,船舱的门被人狠狠拉开,一个护卫探进头来,朝着众人问:“是谁负责今晚的茶水,站出来!”
那三个侍女一下子慌了手脚,瑟缩着站出来,护卫嚷道:“就这几个吗?”
“还有她。”
一个侍女伸手指着杨柳,那护卫阴阴一笑,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颤抖的话来:“不用推,如果皇上的毒解不了,这里的人都要死,包括我!”
几人被护卫押着走向船头,杨柳这才有机会看清方路遥的模样,之前一直匆匆而过,即使撞到一处,也碍于周围耳目众多,一直没敢细看。此时走到近处,才惊觉面前这男人真是方路遥吗?
消瘦的身材,简直比她当年救醒他时胖不了多少,更不用说她好不容易替他养起的身体,怎么会连一点毒都受不了!
此刻的方路遥嘴唇发黑,脸色却异常苍白,他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昏迷,御医们围着他把脉扎针,但多数却围在一起低声交谈。杨柳单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束手无策!
“御医,皇上怎么样?”
“这……”当先的王御医,今年已有五十多岁,他摇了摇头,“这毒罕见,当年杨皇后留下的书里也似乎没有这一种,如今老朽也只能先给皇上扎针,若然没有起色,还请曹总管将当年皇后留下的药丸给皇上服下吧。”
曹升一听这话就急了:“难道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若是杨皇后在此,一切自然另当别论。只是大总管也知道,御医院的这些御医,在毒物一道上,唯一精通些的只有炎心……”
“炎心医女已经死了,王御医无需再提,只管用心救助皇上!”
曹升紧随着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一年多来皇上以身侍毒,只怕今日也不会如此。”
他边说着,边似有深意地望了杨柳一眼。浅淡的月色之下,杨柳半低头静静站在一边,身前一片阴影,看不清她如今的表情。
夜晚的风特别寒冷,众御医将方路遥抬进船舱,留下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老太监看着杨柳等人,他翘着兰花指坐在凳子上,手里拂尘根根银丝发亮,看着特别醒目!
“你们这中间到底是谁啊,吃了雄心豹子胆,连皇上的茶里也敢下毒,嗯?”
尾声倏地尖锐扬起,吓地几个小侍女扑通跪倒地上,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这副总管阎瑞自然晓得惹不起。
杨柳微微一愣,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船板被风吹地冰凉,那阎老太监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中的拂尘,阴阳怪气道:“你们,谁先招啊?”
“副总管,毒真不是我们下的!”
“噗”!
没看清那阎总管怎么动作的,说话的小侍女已经嘴角流血倒地船板上,没人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这时候敢动,除非是不要命了!
杨柳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阎公公,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老太监的拂尘又指过来,月夜下仍是根根银丝一般,没有沾染半丝血迹。“来,你看着机灵点,你说。”
拂尘一指其中一个侍女,杨柳微一侧头,便发现是穿粉色衣衫的那个。她双手撑着地,头也不抬地发着抖。忽然“扑通”一声,她吓地趴倒在地。
“副总管饶命,这事是她指使我们做的,奴婢们只是拿了她的钱,她还骗我们说那不是毒,只是普通的****!”
杨柳吃了一惊,那侍女正指着自己,信誓旦旦。
另一个跪着小侍女也吓傻了,看看同伴,再看看杨柳,正要张口说话,那阎总管的拂尘向她扫来,入目一片银色,可她很快便被这些银丝裹着透不过气,“砰”一声,昏了过去。
“胡说,她是个哑巴,怎么可能说话。”尖细的声音,慢条斯礼的,正是阎瑞。他的拂尘指到那小侍女面前,“若是让本总管知道你在撒谎,她们两人就是你的下场!”
侍女吓地赶紧磕头,连说杨柳给了她们每人一百两,并告诉她们此事成了之后,若她做了后宫娘娘,到时给三人的好处会更多!
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战兢兢地递给阎老太监。
“哦,这么说来,此事是真的。”他一甩拂尘,抛出一道银光,“来人啊,把这个心怀不轨的女子给我拉下,打,打到她肯说话承认为止!”
“是!”
当先两个护卫走过来,其中一个身形瘦高,阴鸷的目光让杨柳感到熟悉。她忽地很想笑,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事先给自己下好的套?
可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护卫上前来,轻易将她拖到船背后去,其中一个抽出刀架在她身上,另一个干脆掏出鞭子,二话没说就要朝她脸上招呼。
“住手!”
殷月从船头匆匆赶来,那两护卫其中一个没收住,鞭子滑了下,抽在杨柳的肩膀上,衣衫破裂,抽出一道血痕!
“废物!”
殷月干脆利落地一掌将那人打落水中,匆匆赶到杨柳身边,对着那道流血的伤口,一时间却只问出一句:“疼不疼?”
另一个护卫看向水中,落水的那位半天没起来,他也吓了一跳,最后只好斟酌着,将这事报告给了阎老太监。船舱中的御医们正在救治,那老太监只阴阳怪气地留下来一句话。
“救醒皇上,饶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