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无趣啊……”
洛云霓叹息一声,“若你不是她的女儿该有多好。当年她用计稳下杨明,虽说救了李林,可是她多蠢,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杨柳有些讶异,洛云霓却眯起眼,转开话题道:“你知道当年他与你父亲关系很好吧,可是你一定想不到他们两人的感情好到了哪种地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我还记得有一回杨明从宫外办事回来,路遇刺客,奄奄一息。你义父毫不犹豫地对他下了同生咒,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毒,中咒的两人从此精血相通,若是其中一人受伤,另一人即可以精血喂之。然而这种毒同样歹毒的是,若是有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人也无法独活。”
这种毒其实只是苗蛊中类似“情人蛊”的一种,杨柳并不似洛云霓一般无知,对这毒要了解地多。她细细想了想,忽然面色大变,指着洛云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惊骇的表情大大取悦了洛云霓,一时间笑脸如花:“怎么,终于意识到了?”
“你,你杀了杨明,那不就等于杀了……”义父!中了同生咒,其中一人死,另一人也甭想独活!
“不错,我就是亲手杀了他!”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值当什么,如果我得不到,也休想教别人得到!”
杨柳何其聪明,她心念急转,立刻想到了洛云霓话中真意:“你是说,我娘她可能并没有死……”
“错,她必死无疑!”洛云霓笑地满脸生花,“没见到她的尸体之前,我可以怀疑她金蝉脱壳,可是现如今李林一死,她再无活的意志,所以我说,她,必,死,无,疑!”
狠!不仅对人狠,对自己更狠!她竟狠地下心将自己的爱人杀死,只为了杀死自己的的情敌!这样的女人,多么可怕!
“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让你娘得逞。”
她轻描淡写地看了眼杨柳,唇边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受不了打击吗?也对,我不该告诉你柳雯珺可能还活着的事实,毕竟那也只是之前,反正她现在不可能活着。你虽然是她的女儿,可是我却比你更了解她。所以,死心吧……”
杨柳闭上眼,这一瞬间,她想过很多。包括当年杨明决心杀死义父,又何尝不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他虽是因爱成疯,却是情有可原。
可怜义父,他最大的错难道是与娘相识相爱?最不该做的事难道是用同生咒救下了自己的兄弟?可是当时又怎知日后的苦,即便知道,难道要他见死不救?
这些年,娘亲虽然受苦却依然甘心留在杨府,是不是也在害怕杨明再次发疯?而杨明呢?枕边人的勉强,他怎会看不出来……
无奈啊,你牵制我来,我牵制你,人生就是由这么多无奈组成,想死不得,想活却又活不出采来。情之一字,伤人多深!
无怪乎她的娘亲告诫她,失什么,也莫要失去真心,原来她早已尝尽真心受制的苦!
这一刻对杨明的恨意忽然消失无踪,其实人早已死去,放不下的只是生者的执着,或许对于杨柳来说,她也是怨他的,毕竟谁不想有父母疼爱?
杨柳抬起头,看着惊讶的洛云霓,伸指弹了弹茶杯,杯中的“凝雪”因此而震动起来,漾出一波一波的水纹:“很惊讶么,你的毒竟然对我无效!”
她站起身:“我既然知道凝雪,如何会不知道这凝雪加上素香,就是要人命的催心毒!”
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残留的余香,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用毒来杀我,你未免太过儿戏!”
她笑着,目光穿透时空直看到她的眼底去:“你这样做,会让我误会你是在考验我,而不是想杀我……”
“呵呵,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杀意!”洛云霓倾城一笑,差点迷晕了杨柳的脸,她主动凑上前,视线胶着,眼中却全是笑意,“小心哦,在看别人的同时,你也同样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呵,我想杀你,无需遮掩。”
“哦?这么直接?”洛云霓倒也不谦虚,“我想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么危险的人,怎么能留下来祸害我家尘儿呢?”
杨柳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儿子百毒不侵,我想祸害他只怕功力太浅。”那个妖孽,他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
谁知洛云霓一下冷了脸:“你和你义父一样没有人性!”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空气中却忽然飘起一丝甜香,杨柳皱了皱眉,抬头却已失去洛云霓的身影。
正疑惑,耳边忽听“噌”一声,似曾相识的琴声传来,紧接着,一种密麻麻的声音“悉悉挲挲”响起,顿时,汗毛直竖!
那是源于曾经有过的可怕经历!低头一看,光滑的地板上,黑压压一片,全是血吸虫!而这些可怕的虫子,竟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哪里涌出来……
楼阁外传来绿衣的惊呼声,杨柳虽然早有准备,也忍不住冷汗直冒。她飞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骨制埙(一种乐器),运指如飞,一瞬间古朴的音色一出,那些血吸虫前进的步子竟奇迹似的滞了滞。
杨柳额间起汗,吹奏者要求有一定的功力,她勉强吹奏,要控制这些虫子却是极为吃力!索性洛云霓本身也没有功力,她躲在暗处操琴,杨柳站在明处吹埙,一高亢一低沉,一时竟不分上下。
脚下的血吸虫已经乱了阵脚,有些开始四处乱钻。极之诡异的,杨柳唇边带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