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啊……”杨柳抬眼笑看他,“你觉得我下毒的本事,比你如何?”
“哼,那是我不小心!”
“原来是不小心——”软软的声音拖得老长,阳光下佳人含笑,身影纤细地似要随风而去。
璃玉看得有些痴了,不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猛然间回过神,却掩不住心中的惊讶!“我竟然能动了!你怎么办到的,这什么毒,居然比我的‘百花酥’还厉害!”
“告诉你可以,先把解药拿来!”
杨柳上前一步,谁知璃玉却嘿嘿一笑,竟捏着解药作势要扔:“你不告诉我你是谁,休想我把解药给你!”
杨柳有些恼,瞪了他一眼:“师傅就没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师姐吗!”
“师,师姐?”璃玉有些发愣,随即很快摇头,“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人很多,你先说说我师傅是谁,万一你是冒充的怎么办!”
杨柳笑着上前一步,也不说话,翻手间取出一把银针,瞬息刺中他三十六处要穴。
璃玉急得直跳脚:“你怎么竟往这些要害招呼,万一死人怎么办!”边说,边以极快的手法将这些银针一一取下,白了杨柳一眼,“你比我小,别想我承认你是我师姐!”
“别废话,解药呢,拿来!”
“本事这么高,还向我要解药,拿去!”
杨柳随手接过,指腹不经意地一抹,看得璃玉惊奇一声:“小师妹,你真的很有两下子,连我新炼制的‘附骨毒’都逃不过你的眼!奇怪,明明是无色无味,怎么被你看出来的?”
璃玉摸着下巴开始琢磨,杨柳却盯着他的面具,青色的鬼脸,狰狞地笑着……
脑海中陈旧的记忆翻腾着似要跳出来,眼前仿佛还能看到花园中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男人的身边,看他一笔一划在面具上刻字:“看见面具就是看到我,丫头,以后出去只要说你是鬼医的女儿,谁也不敢欺负你……”
一晃,原来十年过去啦!笑意有些倦,杨柳歪了歪靠在身边的匠神石像上。
石像粗糙的肩膀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杨柳转过身去,目光无意识地扫了石像一眼,忽然间,全身一震。
“小师妹,见鬼啦!”
暖风拂过,杨柳清醒过来,她飞快地将目光从石像上移开,心头懊恼自己的大意,当下便辞别璃玉,径自下山。
璃玉看着匆匆离去的杨柳,回头好奇地看了眼孤立在山顶的匠神石像。怪了,那神情,怎么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还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璃玉心里好奇,不由跟上杨柳的脚步。不一时便赶上她,两人一起下山,找到绿衣和吴敏,解了毒,便继续逛苏城。
不过与之前的漫无目的不同,杨柳难得主动地向吴敏打听起有关匠神的事情,璃玉听得好奇心大起,间或还能补充一两句。
“小师妹,前方就是爱情碑啦,据说是匠神和他的心上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说起来,这也是苏城的一段佳话,距离现在大概有二十年不止了。”
二十年光阴似箭,当年的才子佳人早已音讯渺茫,只有见证两人相遇的那块顽石,依然停留在记忆的原处。
顽石无情,人却有情。杨柳看着前方人头涌动,河岸边一棵六七米高的大树,枝丫间绑满了鲜艳的红绳,乍一看,倒像是盛开了满树红花。
“据说当年匠神和他的心上人在这里相遇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可一年之后他不仅成为楚国的三大供奉之一,还被当时的楚王亲自授封为一代匠神……”
璃玉一番感慨:“真是英雄出少年,那时的匠神匆匆回到苏城,两人竟再一次在这石头前相遇,这不能不说是上天的安排啊!”
吴敏鄙视地白他一眼,站在杨柳身前,阻挡璃玉不老实的目光。小丫头翻翻嘴皮子:“结果两人就好上啦,不就是老掉牙的套路嘛,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可不是。”
出奇地,绿衣竟然打断了吴敏的话:“据我所知,后来楚王又把匠神召了回去,那女子在苏城苦等情郎三年,终于在先帝驾崩之后,两人才又重新得以相遇。那棵树上的红绳,据说就是那女子坚信情郎一定会回来的明证。”
“绑红绳啊……”吴敏又开始两眼冒星,偷偷对杨柳道,“夫人,您也去绑一根吧,万一主子被哪个不开眼的小狐狸勾走就坏了!”
杨柳淡淡地看了红绳一眼:“如果一根红绳就能命定一生,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将这红绳弃置在最初相遇的地方,焉知不是为了彻底断绝这份孽缘……”
众人听得大皱眉头,杨柳却无所觉一般,转头问绿衣:“后来那女子与匠神如何?”
“失踪了,大概正在哪里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吧……”
“真令人羡慕啊!”
吴敏眼睛都笑眯了:“要是有这么个痴情的男人为我努力上进,分隔两地还痴心不改,我肯定感动死了!啊,想起来那堤坝也是匠神为了心上人才主张修建的!好痴情的男人啊……”
杨柳眉头皱了皱,璃玉已经摸着下巴思索起来:“照这看来,匠神的心上人,不会真的是‘瑶池’的人吧?”
瑶池,瑶池,虽是仙名,却是道地的俗境!瑶池仙子,也不过是青楼名妓的戏称罢了。杨柳敛下眉,一意孤行地前来苏城,此刻却有些紧张起来。这里,还会留着柳霁珺的痕迹么?
远处河上忽然传来飘渺琴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青衣小婢缓缓向她们走来,近前朝杨柳施了礼:“夫人,我家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