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娓娓道来,条理分明,思路清晰,让杨柳也不禁侧目。
“朝庭与方家的关系,其实就是皇上与主子的关系。夫人或许不知,当今皇上与太子有隙,只是碍于太子势大,一时进不得,退也不得。
五年前,皇上曾与主子有过一面之缘。小敏虽然不知道当时主子与皇上说了什么,但之后皇上力挺方家,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或者其中还有试探太子的意思,小敏就不得而知了。”
吴敏边说边注意杨柳的神色,见她听得仔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主子这招真绝,等夫人上了心,还怕她不关注?
“主子明面上是个浪荡公子,实际皇上交待的差事并不好办。这几年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的势力却越发庞大。主子不在朝庭,却要牵制太子一派,让他不至于逼老皇上退位,其中的艰辛,说起来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小敏恳请夫人不要生气,这次主子急着进京,也是因为皇上病危,这才想着把您带回去,说不定可以起死回生……”
杨柳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别扯开话题!”
吴敏吐吐舌头,可怜的主子!
“太子势大,皇上不得不找人与他制衡。主子手头的力量,其实就是皇上自己的力量,方家镖局只是显露的冰山一角……至于小敏潜伏的乌山岭势力,却是源于主子当年的一时兴起,虽然表面看来一盘散沙,不过绝对是最忠诚主子的力量!”
最后这话,吴敏说地很重,杨柳却只是挑了挑眉。
对于忠诚,她看得很淡,就像绿衣的背叛,她也只是惊心于自己竟然真心想保护她!那是什么感觉?除了被自己承认的亲人,她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索性她很快就抛弃了,不去争执谁先抛弃谁,她又重新找回心无所系的感觉。杨柳需要自己冷血,也许在得知娘亲被杀之后,她已经注定孤身一人了。
不过那无妨。
“紫色的胎记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人很看重这个。”
杨柳的一针见血让吴敏有点寒,不得不再次替主子哀悼,女人太聪明,男人是要吃亏滴!
“胎记之说其实是有关皇宫中的一个传言。据说当今皇上的第四子在出生之时,身上便刻印着紫色的云彩,紫色是云国最高贵的颜色,可想而知这个四皇子的出世对太子殿下意味着什么。”
吴敏注意到杨柳的脸色有些微妙,便笑着解释道:“夫人,其实小敏觉得这胎记之说未必真实。皇上的确有第四子,却在出生之时早已夭折。夫人,如果您是皇上,想让一个普通人在最短时间内接手半个皇朝的势力,并让手下人甘心臣服,您会用什么法子?”
杨柳的眼睛眯起来,她认真看着吴敏,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似要将她从内到外看得通透。
这目光有如实质,吓得吴敏一个哆嗦。良久才感到投射在身上的视线退去,抬眼发现杨柳正笑意盈然地看着自己。
“谁教你说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吴敏讪讪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夫人,就不可能是小敏自己领悟的吗?”
谁知杨柳却笑着摇摇头,眼中透射出自信的光华:“你刚才的话中有一个错误,你说得出来吗?”
吴敏吃了一惊,犹豫半晌才无可奈何地笑了:“夫人明鉴,这话确是主子教我说的。”
杨柳点点头,也不再问胎记之事,至于两兄弟喜欢伪装,那就让他们故布疑阵去,反正迷惑的都是敌人!
屋里静了一会,杨柳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云霁怎么会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如果是为了抢山河图,也该暗着来才对!
谁知吴敏比杨柳更吃惊:“夫人怎么知道诚亲王来了,小敏还没跟您说呢!”
杨柳微微一笑:“小敏不知道,我与这诚亲王不打不相识,今天在城门口,我看到他身边的近侍了。”
“怪不得。”
吴敏嘟哝一声,又有些紧张起来:“夫人,我看我们早点走吧,主子说过,诚亲王对您不怀好意,小敏可不敢让他接近您!万一您出了事,十个小敏都赔不起!”
杨柳忍不住又瞪她:“别见着缝就给他说好话,他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是是是,夫人当然最了解主子啦,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没有比您更了解主子的人啦!”
吴敏说完立刻退后一大步,以免被怒火波及。
谁知杨柳只是古怪地看她一眼,竟问她:“你跟着他多久了?”
“六年!”吴敏比着手指。
“那,你认不认识郑青?”
吴敏眼中微微闪过一抹错愕,随即一片黯然。“郑青原是我们乌山岭的大当家,五年前,她自愿跟随主子,才卖身方府做妾……”
烛火在清冷中“突”地爆开一点火花,吴敏迅速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放心吧夫人,小敏可不傻,主子虽然平时笑眯眯的,其实一点都不好说话。相比而言,小敏更喜欢夫人!夫人长得美不说,平时虽然冷冰冰的,可是笑起来可好看啦,而且对小敏很好呢,既不会罚我,也不会骂我,最多冷冷地看我几眼,嘻嘻,小敏知道的啦,夫人就是平时冷惯了,不常笑,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没关系,以后小敏会努力让夫人多笑滴!”
杨柳摇摇头,对这个活泼地过分的小丫头没办法。
“说正题,云霁来干什么?”
“哦。”吴敏对着手指,却在心里偷笑,离冰山融化的目标又进一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