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万圣节的第二天,大家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昨天的舞会。
本来觉得昨晚苏米已经够夺目的了,没想到汪恬来后,大家才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美。
原来真正的美,和衣服、发型、项链、鞋子没多大关系,关键是气质,只要气质足够好,哪怕只穿一件简单甚至过时的旗袍都足以亮瞎你的双眼!
苏米比前两天更不高兴了,这是大家都预料到的。
汪恬还和以前一样,这个大家也预料到了。
只是大家都没预料到,谭晓,那个怪人,今天居然露出了笑脸!
“汪恬!”谭晓兴致勃勃:“呐,你的衣服。”
“谢谢,”汪恬说,“咦?怎么后面被咬破的地方去哪了?”
“哈哈,想不到吧!”谭晓说:“我昨天晚上帮你把那个口子缝到了里面,你看。”
他把衣服反过来,原来破的地方被缝进了裙子的褶皱里,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谢,你手真巧!”汪恬说。
“哪里!”谭晓有点不好意思。
班里的其他人都看傻了,这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谭晓吗?
江淼看着这一切,眼里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而情绪低落的苏米在看到这些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第一节是班主任季老师的课。
“昨天玩的开心吗?”老师问。
“开心!”大家齐声回答。
“但是,”老师继续说,“人生就是这么无奈,期中考试的时间定了,就在下周一。”
“唉——”大家又齐声叹气,随后开始纷纷抱怨。
“怎么办,我数学还有好几个地方不懂呢!”
“哎呀我英语单词有两个单元没好好背。”
“物理又要挂了!”
“考试?什么考试?考什么试!难道这么快又要考试了?”
“随便吧,反正最后一名肯定是我……”
“安静,”老师说,“因为课程紧张,和以前一样,我们就不给大家安排专门的复习时间了,大家要课下自己复习。好,现在开始上课。”
大家都拿出课本。
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考试,和以前一样,汪恬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谦虚地说,她擅长学习,或者更直接点,她擅长考试。这是这么多年她和父母唯一骄傲的地方,如此多的考试,她几乎不曾失手。
但有时候,她也会因此感到悲哀,一个人的价值,她的价值,难道只有用分数才能衡量吗?
一个马上成年的人,只有靠卷面的红色阿拉伯数字才能获得一点自信,不是很悲哀的事吗?
和很多人一样,对于考试,她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已经麻木了。
考吗?
考呗!
一节节课又过去了。
自习课。
汪恬看到,同桌在不停地转笔,一道数学题似乎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她撕下一张纸条:要不要帮忙?
不用。谭晓回答。
真不用?
不用。
汪恬本来觉得,自己和谭晓经过昨天的相处,关系已经有了改善,就在刚刚,他不是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自己交流吗?怎么突然间又变的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两人是陌生人似的。
“谭晓,数学老师找你。”江淼从办公室回来后对他说。
“你怎么搞的?”数学老师拿着一张卷子:“这么简单的题,不会做?”
谭晓回到教室,坐下,沉默。
良久,他扯过刚才的纸条:可不可以帮我补习一下数学?
汪恬看着纸条,纳闷刚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答应了:好啊,不过,在哪?
谭晓:我家,完了我送你回去。
汪恬:什么时候开始?
谭晓:今天。
下午放学。
“姐姐,这边!”汪恬一出校门就看到叮咚在喊自己。
她走过去:“你告诉姑姑,今天我要去同学家帮人补习功课,晚点回去,你们先吃饭就行了,不用等我。”
“等等,你去谁家?”
“叮咚?你是叫叮咚吧!”叮咚看到说话的是个穿黑色棉布夹克的清秀男生:“不好意思啊,借用你表姐一段时间。走吧!”
“别忘了告诉姑姑!”汪恬坐上谭晓的车子。
“喂!”叮咚还想说什么,但两人已经走远了。
“他们两个……”叮咚回头,说话的竟是江淼!
“问你一件事好吗?”江淼对她说。
“啊?”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谭晓一进家就喊。
屋里走出两位慈祥的老人:“这位是?”
“这是我同学,帮我补习功课的。”
“欢迎欢迎!”奶奶说。
“我们家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今天真是蓬荜生辉!”爷爷说。
“爷爷,你又乱用成语!”谭晓说。
“这怎么能是乱用?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说的不对吗?”
“对,您说的都对!”
“哎呀别废话了,”奶奶说,“教了一辈子化学,老了老了却学人家语文老师咬文嚼字。”
“活到老学到老嘛,孔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走,”奶奶说,“我们进去!”
“哎?你们怎么能弃我不顾、过河拆桥……”爷爷继续乱用成语。
“你叫什么名字啊?”奶奶问。
“我叫汪恬。”
“恬恬,一会儿在这儿吃饭。”
“不了,”汪恬推辞,“我帮谭晓补习完数学就回去了。”
“唉,那怎么行,一定要在这儿吃饭。”
“你就别客气了,”谭晓说,“我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对对对,”说话的是爷爷,“谭晓他奶奶虽做不出来满汉全席,但山珍海味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样,你要再不答应我可不高兴了!”奶奶开玩笑。
“这,好吧。”汪恬说。
麦当劳里,苏米和几个女生正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话。
“那个汪恬太讨厌了!”一个女生说。
“就是,不就北京来的嘛,有什么了不起!”
“昨天居然穿了一件旗袍就去了舞会,干嘛呀,又不是拍戏!”
“仗着江淼对她有意思,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江淼也真是的,怎么会喜欢她这种人!”
“说的是啊,她不就人长的漂亮一点,学习好一点,还是从大城市来的嘛!哪里比得过我们苏米!”
大家转头看苏米,发现她目光正盯着桌上的课本。
头一次,见苏米这么拼呢!
另一边,汪恬帮谭晓补习完了今天的功课,她发现谭晓的底子并不差,概念类的东西都掌握的挺好,只是在具体运用的时候不熟练。然后她又在谭晓家吃了饭,诚如他所言,奶奶的饭做的确实好吃。
吃过饭,谭晓用摩托车送她回家。
夜已经深了,路上很安静。
“汪恬。”谭晓突然说话。
“怎么了?”坐在后座上的她问。
“以后这几天,可以都帮我补习吗?”
“可以啊!”她说。
“真的吗?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不会的,”她回答,“帮你的时候我也在温习啊!”
“那太好了!”谭晓很高兴。
车子在门前停下,两人互道了一声再见,谭晓就回去了。
汪恬推开门:“我回来了。”
“唰!”叮咚冲到自己面前。
“怎么了?”汪恬问。
“我——也——要——补——习!”叮咚一字一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