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江陵的秋末冬初。已过了卷起落叶舞秋风的时节,花全部凋谢了,叶儿枯黄了,灰色的云笼罩了天空,森林忧伤了。这几天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冬初的第一场雪。
在这个万物萧条的初冬,江家和白家将商战风云从临滨卷到了江陵,和两大商家命运息息相关的两帮人马,包括哈就曹桂、阿郎、藏獒、西门子、血凝、李进,还有后来的刀哥都卷入到了这个冬季。马超舞、俏菲菲、江陵左亮、周佳依在这个冬季也不是很好过。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夜间十二点,江纵北和周佳依赶到了江陵市,江纵南在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西餐厅定了几个位子。好久没有见到大哥了,江纵南很是想念。俏菲菲、血凝和马超舞陪同着二殿下一直在门外等,饶是马超舞见惯风云,遇到这样的变故也束手无策,现在只有听从江纵北的安排。江纵北挥手炸桥的那一刹那,马超舞感觉自己真的老了,没有了年轻人的那股狠劲和魄力。
江纵北和周佳依下了车,江纵南跑了上来抱住大哥就哭。江纵北看到弟弟头顶缺的头发,就问原因。和哈就曹桂他们打架一事,江纵南一直瞒着大哥。二殿下要隐瞒,谁也不敢说,血凝问起时,李进也没敢说。虽然血凝是自己的师傅,但他当初砸了江纵南的奔驰,江纵南不但没怪他,还收留他在盛邦做工。从那一刻起,他认为自己这条命就是二殿下的,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其实从讲义气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成熟程度。第一种人嘴上说:“大哥,从此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同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叫不成熟;第二种人嘴上说:“大哥,从此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心里却想“去你二大爷的吧”,这叫半成熟;第三种人嘴上说:“大哥,从此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心里却想“去你二大爷的吧”,然后还四处瞅着找你二大爷,这叫成熟。而李进属于第一种人,不成熟的人往往最义气。像藏獒也和李进一样义气,只不过两人是各为其主罢了。血凝有浮云文身,藏獒也有,不过藏獒文的是蜡笔小新,不成熟吧。
江纵北给弟弟一块纸巾,拉着他进了西餐厅的门,俏菲菲帮周佳依拿着包,同血凝他们一起跟着这哥俩进了门。这其间江纵北大致知道了弟弟头上伤疤的来历。也大致了解了那天晚上打架的经过。从江纵南的描述来看,对方也没捡到什么便宜。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和他们挤到一个酒店里去。江纵南的解释是自己这帮人先住进来的,总不能打一架就被吓跑了吧。江纵北摇了摇头,瞅了瞅马超舞。马超舞知道江纵北的意思是怪自己,不带着二殿下换地方了。其实马超舞来了之后就给过建议,但江纵南年轻气盛,就是不走。
“纵南,你将来是要做事业的人,你得有想法有心胸,和那帮人搅在一起有意思吗?马叔换地方,今晚就换。”江纵北面无表情地说道。江纵南本以为最疼自己的大哥看到自己受伤了,会让血凝血洗了世纪园,会把藏獒千刀万剐了,那一只虎李进还在宾馆磨刀呢。没想到大哥会让自己先搬出宾馆,太没面子了。江纵南心里是这么想,但他不敢说出来。
“江总,都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换吧,再说外面的酒店这时候应该也没房间了。”周佳依看到氛围很尴尬,想阻却江纵北的决定。
“没房间,就都露宿街头。”江纵北只要作出决定,大事小事都没有被更改的道理。男人,吐口唾沫都是钉,是能钉在墙上的铁钉。否则你在生意场上、在这个社会没办法混。
俏菲菲一见到江纵北,就冷得哆嗦。这时候站了起来说道:“二殿下,给我钥匙,我回去安排退房。”说着拿起江纵南递过来的钥匙,对江纵北说了声,“江总,我这就去办。”转身出了门,周佳依说着“这么晚了,我陪你去吧”也追了出去。
“大哥,你喝点水吧,一定累了。”江纵南亲自给大哥添了水。二殿下就是这点好,哪点好?嘴儿好。父亲江一山在时,无论怎样生气,只要江纵南在保证能哄好。
“纵南,如果曹桂这帮人再找你麻烦,大哥一定饶不了他,但现在不是斗狠的时候。”江纵北其实心里很心疼这个弟弟。
“江总,这是血凝搞回来的录像。”马超舞拿出了电脑。
“血凝,你去门外守着,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江纵北看着血凝说道。
血凝站起来出了门。
马超舞潜意识里感觉,白家齐、曹昌剑在生意场上永远不会是江纵北的对手,就这份干练、严谨简直和当年的江一山出自一个模子,但他身上还具有了江一山所没有的年轻人的胆识、魄力。年轻人可以很豪迈地说:“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输得起。”但连这句话江纵北都不屑于说,因为一切的抱负都刻在他的心里。
看完录像后,江纵北陷入沉思。他怀疑父亲早就知道严崇手里有这件东西,否则不会这么大动干戈。
“江总,要不要报警?”马超舞试探着问道。
“不能报警,先看看严副市长手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再说。”江纵北作这个决定根本不用考虑。如果严崇手里真有这个东西,报警对自己、对盛邦没有一点好处。警察一介入,什么都得不到。他没弟弟那么幼稚,竟然怕严崇会死到看守所里面。
纵南和纵北看问题的高度不一样,导致决定就不一样。江纵北全是从商人的角度去分析、解决遇到的问题,而江纵南不会考虑这些,他只知道父亲让大哥告诉自己,来江陵设法沟通曲家班的人,不能让严崇判死刑。而江一山背后的东西,江纵南不会去想太多。
“叫血凝进来。”江纵北对马超舞说道。
马超舞站起来,拉开门对站在门外的血凝说道:“血凝,江总让你进来。”
“血凝,接下来的日子你负责跟踪吴义,可能要辛苦一些,该怎么做你随机应变。”
“马叔,你协助纵南继续联系曲家班的人,这一块儿不能出错,还是那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严副市长的命。”
“纵南,你只做好父亲交代的这件事就好了,剩下的都不用考虑,李进负责保护你在江陵的安全,如果遇见曹桂他们能躲就躲,你得知道自己来江陵的任务,要分清主次矛盾。”
江纵北作了部署,很复杂的事到江纵北这里,一切就都简单了。厚积薄发、举重若轻,这是本事,一个男人、一个商人应该具有的本事。
第二天上午,江纵北让周佳依开车回了临滨,自己告别了弟弟,从江陵转机到北京,再从北京直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