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顿时笑了：“爹，高明啊！这陆振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自己是这样死的！”
陆刚冷笑道：“陆家家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陆振、陆汇丰、陆秉君，一群井底之蛙，何德何能与我争夺？我的志向岂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陆星笑道：“那就恭喜爹爹荣登家主之位了，以爹爹的谋略，日后一统开元城，指日可待！”
陆刚冷笑道：“什么一统开元城？这区区开元城怎么能束缚得了我？等我拿到陆家大权，就把这陆家的产业变卖，换成银子，我要去逐鹿城一展韬略！”
房门口，陆小雨听得心越来越凉，她强忍住没有出声，悄悄离开了这个院子。
天已逐渐黑了，街上的行人都已回了家，去享用晚餐。某个街道的拐角，不起眼的小胡同里。
陈楠微微皱眉，聆听完陆小雨的叙述，他道：“这么说，陆伯父的死，是陆刚所为？”
陆小雨点了点头，恨恨道：“我们父女二人，以前还都把陆刚当做好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大伯和二爷爷要争家主之位，虽然口头上对我爹多有不敬，实际上却没做什么。而陆刚，心肠也太过歹毒！”
陈楠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杀了他，为陆伯父报仇。”
陆小雨点头。
陈楠道：“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却很难做到。陆刚真气境的修为，我们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顿了顿，继续道：“即便我们将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众，没有证据，也难以将陆刚置于死地。而打草惊蛇之后，陆刚有了准备不说，还会着手来对付我们。”
陆小雨道：“即便我们杀了陆刚，也还有陆汇丰与陆秉君虎视眈眈。他们什么心思，基本也是路人皆知。陆家若是落在他们手上，也不会有好下场！”
陈楠道：“而且现在陆伯父不在了，齐家与方家必定也想来分一杯羹。我们需要对付的人，可不少。”
陆小雨道：“我爹生前，把陆家兴衰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现在他不在了，我就更加不能看着陆家没落下去。”
陈楠道：“所以我们现在不仅不能对陆刚下手，反而要支持他。先获得他的信任，稳定局势，日后再伺机下手！”
陆小雨点头道：“明日我就把家主印章交给他。”
两人一言一语间，想法竟颇为一致。他们心中不由都有些奇异，看了一眼对方，又飞快移走目光。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楠忽然开口道：“我有一计，或许可以一试！”
陆小雨疑惑看向他。
陈楠凑过去，在陆小雨耳边耳语了几句。
陆小雨的神色飞快变幻，想了一会，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死的人会很多。”
陈楠道：“要成事，哪有不死人的。何况我们要以弱胜强，就必须要兵行险招，先把局势打乱！”
陆小雨犹豫了下，对他点了点头。
夏日的微风吹进这个巷子，带着一丝暖意，拂过陆小雨的面庞，吹起几缕凌乱的头发。今日她一直在来回奔波，也没有时间梳妆打扮，形容间倒是颇为狼狈。
她的眼圈仍有些红肿。陈楠不由伸手过去，抚摸她的脸颊，微笑道：“你看你，哭了就不好看了。坚强点，这场战役，胜者必定是我们。”
陆小雨脸上一红，别过脸去，脱离他的手掌。
陈楠回到自己府上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他这座宅邸中，上下丫鬟仆人，都是陆浩的人，自然少不了陆浩的眼线。所以他与陆小雨谈事情，当然不能在这里谈。
陈楠回到自己院子，提起青螭剑，一遍又一遍的耍着自己所学的剑法。他出的每一剑都势大力沉，仿佛要掏空自己所有的力气。
剑锋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才停下来，跌坐在草地上。
他早已让院中的仆人退下了，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整个院中只他一人，显得有些孤独而寂寥。
他仰头，望向星空，夜色下有薄雾，月明星稀。
他忽然长叹了一声。
这世界最难的便是做人。
因为你总会面临很多两难的事情。
他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甚至有些还是他非常好的朋友。
但是他却必须这么做，无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这么做。
于情，陆振对他有救命之恩，陆小雨对他也是情深义重。
于理，陆振之死确实很冤，坦荡荡的君子，遭卑鄙小人暗算。
于公，他若不帮陆小雨，又有谁会帮她报这个仇呢？难不成让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孤身面对么？
于私，他本就与齐家、方家决裂，陆鹏、陆浩、陆星也无不想杀他而后快，陆小雨的敌人，本也就是他的敌人。
既然情理公私都已这么明显，他又还有什么选择呢？
更何况，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是对陆小雨有着特殊的感情的。即便没有这么多其他原因，说不定他也会选择帮助陆小雨。这只因她是陆小雨，他是陈楠。
决定了的事情，那么就去做，犹犹豫豫只会误事。陈楠又叹了口气，他也只能尽力让这个“伤害”减低到最小。
至于日后，这些人若是恨他，那便恨吧，他本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第二日一早，陆府。
昨日一夜间，陆振的死讯已经传遍了陆家上下，整个陆府已经笼罩上了一片白色。花圈、白绫，铺砌了整个陆府。
天刚蒙蒙亮时，陆府门口便是人来人往，络络不绝。旁系亲属、家族产业的管事、掌柜纷纷赶来了陆府，参加陆振的葬礼。
灵堂前，陆秉君、陆汇丰、陆刚、陆浩、陆鹏、陆星、陆小雨，几个陆家直系均身披缟素，但只有陆小雨一人是跪着的，其余人都站在陆小雨身后，冷冷看着。
灵堂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天大亮时，灵堂外的人已经略显拥挤。
陈楠也已来了，站在人群中，默默关注着一切。
眼见人已差不多齐了，陆浩向人群某处使了个眼色。继而，陈楠听到自己不远处一个人高声哭喊道：“啊，三老爷，您一句话不说怎么就走了呢？您走了，陆家可怎么办啊！”
他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吵杂了起来，纷纷议论起来。
陆浩忽然抬手道：“静一静，静一静。诸位听我一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三叔他人死不能复生，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推举出一位新的家主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