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女儿不孝,这么些年,今日才是第三次来看你们,不过我知道,你们宁愿我一次都不要来,走得远远的才好。”骆庭跪在一棵杨树旁边,轻轻地说着,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透着不可抑制的悲伤。
这里是城外荒郊,旁边便是从城中蜿蜒而出的无定河,周围荒草萋萋,早已经看不出当年火烧过的痕迹,只有几棵老树的树干上,还依稀可见灼烧的痕迹。骆庭面前是平平常常的野草地,只是地上插着的三炷香让这里看起来有些不同,这香还是她上次帮管家夫人买来拜菩萨的时候,顺便留下来的。已是深秋时节,叶枯草黄,寒风刺骨,骆庭大早出府时,天还没大亮。她自然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去处,只说了要去看大虎一家,因此,在这里的时间也不能太久,她得出现在大虎家里,以防万一。
她将这两年经历的事情一一道来,虽然讲的简单,可是讲完的时候,香也快烧到尽头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她给自己限定的时间。
“爹,娘,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我现在真的有机会接近那个地方了。我没忘记你们的嘱咐,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我这次一切顺利,能够全身而退。”骆庭说着磕了三个头,从地上寻了个还算粗的树枝,开始掘那棵杨树旁边的地。大概有一尺深的时候,骆庭扔掉了树枝,开始改用手刨,好像怕树枝太过粗糙,伤害下面埋着的东西。土里埋着的是一把刀,乍一看很像锦衣卫所用的绣春刀,可是仔细看来,这把刀却又和绣春刀有所不同,除了是以上好的精钢锻造而成,这把刀的刀身更细一点,刀刃的弧度略小于一般的绣春刀,虽然或许是因为埋藏过久的原因,刀鞘已经有些腐朽,但刀身仍旧闪着幽幽蓝光,带着长埋地下的潮湿与寒冷,更显寒气逼人。骆庭将刀鞘夹层中锻造此刀和刀鞘的图纸取出,把刀鞘重新埋回地下,铺了杂草枯叶在上面,一切看起来都与原来无异。她掏出汗巾,仔细地将刀身刀柄擦拭干净,用带来的皮革将刀小心裹好,背在身上。
香已经完全熄灭,骆庭将香灰抹散,同样覆上枯叶杂草,她退了几步跪在地上道:“女儿能有此机会,多亏碰上贵人。李云聪是个好人,这一年对我照拂颇多,我恐他已经得罪了什么人,求爹娘也保佑他能够性命无忧。此去凶险,女儿若能全身而退,再来拜祭。”说完,骆庭又磕了三个头,转身大步离去了。
“周沙,小骆呢?叫上他一起去吃饭。”李云聪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一边换上便服,一边和周沙道。
“大人。小骆昨天说大虎娘病了,他今天去看看,没来衙门。”周沙将东西收拾好,随李云聪离开了顺天府。
“哦,既是这样,那咱们走吧。”
“呦,骆兄弟来啦!里面请里面请!”沈惟敬堆笑着将骆庭迎入后堂。骆庭虽然对沈惟敬没什么好感,不过一直没听大虎他们说起沈惟敬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她也对沈惟敬也还算客气:“沈兄,生意做得不错嘛,都开始独当一面了。”
骆庭的话和语气,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沈惟敬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刺人。
“哪里的话。”沈惟敬笑道:“三子东家要准备应考,他们看得起我,我才勉力在前面做些迎来送往的杂活。”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房内传来几声咳嗽,还可以闻到一股药味。
“大娘,骆庭来看您了。”骆庭在院中高声道,只见大虎掀了帘子从屋里迎出来,笑道:“小骆,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沈惟敬见大虎出来,便告退回了店面前台。骆庭一边和大虎向屋中走去,一边低声问道:“大娘的病还好?”
“嘿,大夫说没有大碍,就是前些天受了风寒,我让她不要再接那些代人缝补的活计了,可她总是不听。”大虎心疼地摇了摇头。
骆庭想了想,大概也猜到大虎娘的用意,毕竟大虎和二木都到了娶亲的年纪,况且,听沈惟敬的意思,三子也要去求个功名。她的到来让众人都很开心,几个人说了好一阵子话,又一起吃了午饭,骆庭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