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云聪就骑快马回京,晌午刚过,便已经到了尚书府的门口。
“拜见大人!”李云聪洪亮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崔天鹏手上一抖,“之”字的最后一笔又写坏了。
李云聪走上前去,再次行礼道:“大人。”
崔天鹏有点生气,他放下笔,语气不善:“你也是读过书的,为什么总这样高声大气的,害得我这篇兰亭序又要重写。”
李云聪愁眉深锁,坦诚道:“下官失职,未能查获账目。”
崔天鹏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形象,径直站了起来:“什么!”
“那账目,被陈富派人与镖箱一起给烧了。恳请大人,让下官即刻捉拿陈富。”
“哼。”崔天鹏又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他缓缓从书桌后踱出:“就凭你手上的证据就想去拿人?私盐一案牵扯甚广,那陈富诡计多端。现在,只能是放长线钓大鱼,不能打草惊蛇。”
“但陈富已经将账目销毁,若再不捕他,可能就来不及了。”李云聪的语气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虑,陈富派人烧镖箱,显然是已经有所防备,再不抓他,恐怕他会将所有证据销毁得一干二净。
崔天鹏走到李云聪面前,语重心长道:“云聪啊,只要你有真凭实据,人你随意抓,我自然会替你做主。如果没有证据,不得轻举妄动。用怀疑抓人,这是要捅娄子的。”
虽然崔天鹏所言不错,但是李云聪还是觉得心有犹疑:“可是……”
崔天鹏没让李云聪把话说下去:“好了。现在账目已经被陈富所毁,还是让我想想对策,你去吧。”
“是。”
李云聪离开尚书府后,这才回了府。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显得很没有精神。这些天的劳心费神、诸事不顺,让他觉得头痛。府中下人见他回来后一言不发、面色不善,也不敢上前打扰,只有管家端了杯热茶进来。李云聪一边揉着眉头一边喊道:“把周沙和小骆叫过来。”
管家道:“大人,周沙去衙门了,小骆晌午前才回来,现在还睡着呢,要不我把他叫起来?”
李云聪这才反应过来,周沙和骆庭被自己安排去监视陈富了,自己带走了顺天府不少好手,剩下的人还有几个要留在衙门帮刘班头处理事情,周沙和骆庭手上能用的人恐怕实在是少得可怜,这几天也确实为难他们俩了。
“不必了。”李云聪摆手道:“你下去吧。”
骆庭虽然一夜没睡,但是破晓前发现的事情实在是让她难以入眠。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想着这件私盐案的来龙去脉,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李云聪不得不踏进去的陷阱。身为顺天府尹,李云聪不能对这个案子视而不见,但是如果查出来结果,必定后患无穷。显然,私盐案背后有锦衣卫的人,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骆庭不禁想起了过年时李云聪新结识的安崇义,他知不知道这件案子?这个套是谁下给李云聪的?赵世松?还是崔天鹏?两个人都没有理由陷害李云聪。还可能有谁?骆庭想得心烦意乱,她仿佛已经看到李云聪没有破案,而被斥责办事不力、罢官贬职,又仿佛看到李云聪破了私盐案,但是最后结局悲惨的情景。
正神思纠结间的骆庭突然感觉床边有人,她没有多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李云聪。
骆庭这突然睁眼倒把李云聪惊了一下。
“大人,你回来了。”骆庭没有起身,仍旧缩在被子里。
李云聪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把你吵醒了。听管家说你晌午前才回来,这几天辛苦你和周沙了。”
骆庭看李云聪一脸疲惫,心中感觉有点难过,只是这种难过的感觉太过微妙,以至于骆庭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撇了撇嘴道:“大人,下次你不要这么无声无息地进来,虽然是青天白日,但也很吓人的。”
“好,下次我先敲门。”
“大人,你这次出去查案,是不是不顺利啊?”
“你知道?”
“看你愁眉苦脸,要是查案顺利,就不会这样了。”
李云聪叹了一口气:“这次实在是太不顺利了。你们监视陈富有什么情况吗?”
骆庭点了点头,这让李云聪十分高兴,总算还有一些希望。
“大人,要不您先去书房,我换个衣服就过来和您汇报?”骆庭在被子里窝的有些难受,但又不能当着李云聪的面起身换衣,她只能试探着将李云聪支开。
“嗯,好,我叫人备些吃的东西,去书房等你。”李云聪不疑有他,转身出了房门,骆庭在被窝里舒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果然是在府里住得太舒服了吗?警觉性竟然差成这样,有人在床边都不知道,看来以后得时刻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