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聪出了房门才发现已经过了正午,他跟管家来到会客厅,是石鹏超等在那里。
“李大人好。”石鹏超率先行礼道。
“不必多礼,有什么事情?”李云聪问道。
“本不该打扰大人养伤,但是今日锦衣卫在东三条口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是前夜闯衙的三人之一,安大人带着康武守在那里,特地差属下来请李大人过去。”石鹏超道。
“哦?本官这就随你过去。”李云聪道。他正欲离开,突又想起一事,转身同管家低声道:“如果骆庭醒来,就让她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养病,不要随意出来走动。若是有衙门里的事情,就让周沙先去处理。”
管家应承着送李云聪出了府门。因为雪地路滑,虽然有顺天府的衙役组织百姓清理道路,但是李云聪和石鹏超依然走不了太快。路上石鹏超向李云聪介绍了情况,原来锦衣卫这一天两夜以来一直分批休息,在顺天府的协助下全天搜查戒严,今天清晨途径东三条口的时候,听到更夫的惊呼声,他们循声而至,发现雪地里有个死人。若非此人的尸体绊倒了更夫,恐怕还要等些时候才会被发现。接到消息的安崇义即刻带人赶去,查验之下发现此人身上的伤口与前夜自己所伤之人的伤口很是吻合。安崇义担心会疏漏其他线索,特地将东三条口封了起来,专门等李云聪过去再次查验。
李云聪到达东三条口的时候,看到衙门里的杨有为和王吉、王利两兄弟也在那里。见李云聪过来,安崇义迎了上来道:“云聪,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看看此人,我和你的仵作查验了半天,除了确定他的直接死因是被人剖开腹部、发现他身上所受的伤与我前夜所伤之人吻合,竟是全然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李云聪按着安崇义的指引,来到尸体旁边,验尸查找线索并非他的专长,他围着尸体看了几圈,转头看向杨有为和王氏兄弟三人道:“你们可见过此人?”
这三人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本来京城里的人就认识不少,当上衙役后更是将城里常住的人认了个差不多。见三人齐齐摇头,李云聪不禁道:“这么看来,此人并非是本地人了。可是既然如此,他是如何能够成功逃脱呢?”说到这里,李云聪突然想起了骆庭,骆庭对当晚的情形应该了解得比安崇义还多些,可是此刻一切还没有弄清楚,李云聪也不能将骆庭的事情说出来。
安崇义见李云聪的神情突然变化,不由上前一步道:“云聪可是想到什么了?”
李云聪摇了摇头,转身对杨有为道:“南门大街上有个包子铺,老板老张对京城地界儿的各类人很是熟悉,有为你去请他过来辨认一下。”
“是,大人。”
李云聪继续对安崇义道:“安兄,依你所言,此人致命之伤在于腹部,但是听你语气,似乎这腹部的伤口并非你所伤。”
安崇义点头道:“他全身加上腹部的伤口,共有七处刀伤,其中六处是我和我的手下所伤,从伤口走向、兵器形状可以清晰辨认,但是这腹部的伤口却不是我们所为,我与仵作查看过,均认为这腹部刀伤的刀与我们所用的刀并不相同。”
“那依安兄所见,这致命的腹伤是谁人所为?”李云聪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是骆庭杀了这个人?
安崇义拧着眉头道:“昨日我曾和你说过,三个闯入者似乎是两拨人,此人和另一人是一伙儿,他有可能是被剩下的一人所杀,但也有可能是被他的同伙所杀。或者,京城里还有其他势力存在。”安崇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使得这句话只有他自己和李云聪听得到。
“此话怎讲?”听到安崇义的分析,李云聪不太明白其后的含义。
安崇义示意李云聪跟着自己走到离看守的锦衣卫和衙役稍远一些的地方,低声道:“南城司里没其他要紧,就是放了很多卷宗,这个想必李兄你也知道。”
李云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安崇义的话。安崇义继续道:“他们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触动了卷宗存放之处外面的机关,这两日上面也在查看卷宗的情况,以确保卷宗没有遗失。我们的名声并不好,不少人希望置我们死地而后快,此次若是卷宗遗失或重要信息泄露,恐怕我们不仅不为清议所容,满朝文武恐怕都不会有人为我们说一句话……”说到这里,安崇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胡乱猜测罢了,云聪不要往心里去,莫让我的胡话影响了你的判断。”
安崇义的话让李云聪心中有些沉重,他突然又想起了春天查办的私盐案,当时跟踪王振威时,他虽是螳螂,背后却有黄雀。李云聪拍了拍安崇义的肩膀道:“安兄不必过于忧虑,我相信天道自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