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曾发生过如此大案的C市立马全城戒备起来,到处都可以看到巡逻的警车、便衣。所有人惴惴不安,总觉得那个或那些杀人恶魔潜伏在暗处,窥伺着,狞笑着,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原本平静宁和的北国小城,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死神扼住了喉咙,人心惶惶。
何汐颜算是其中相对淡定的一个,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吃饭,不紧不慢地走路,不紧不慢地上课---发呆。因为越洺说过,不用怕。他说不怕,她当然就不怕了,她向来是无畏的。之前害怕,不过是因为他不在。
汐颜看看校门口的停车带,低头把面前的小石子踢开,又看看表,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再等下去该迟到了。
越洺从来很守时的,今天怎么……汐颜走出学校,又望了望路口,还是没有。她拿出手机,拨号。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什么电话能打这么长时间!
她打开短信,输入:“越洺,柔道课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
摁下发送,她收好手机,又望了望路口,叹了口气,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柔道馆方向冲去。
“救命!救命啊!!!”
汐颜刹住脚步,往声源方向---道边的一条小巷---望去,心脏几乎是在瞬间被攫紧。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颀长,一身黑衣头戴鸭舌帽的男子举起一把榔头,狠狠往地上的女子头上砸下。鲜血顺着女子的面颊流下,滴落在地,很快便积起一小滩。女子似乎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余下阵阵呜咽和口齿不清地哀求。
汐颜看看四周,大概是由于对杀人魔的恐惧,往日热闹的大街今天也没什么人,显得格外冷清。而现在正是饭点,巡逻的警察应该也去交接吃饭了……怎么办?她身上倒是有一把早上越洺给她防身的匕首,可是面对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对手,她真的没什么把握。
这种情况下,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吧。汐颜有些犹豫。
眼见着那榔头又要砸下,汐颜几乎是下意识喊道:“住手!!!”
喊完心里竟然一松了一口气,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拼个你死我活!
那边黑衣男子听到喊声,停下手,往巷口看过来。似乎是觉得又来一个送死的,他的嘴角慢慢上扬,勾起一个或嘲讽或开心的弧度。
地上满脸鲜血的女子听到声音,就像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余力哀求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汐颜硬着头皮慢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晃晃手里的手机,嘴角一弯,笑道:“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就在附近,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你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黑衣男子闻言嘴角笑意更深,似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伎俩。他随意地把榔头扔在一边,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表情在帽檐下隐得更深。他径直跨过地上的女子,慢慢朝汐颜走过来。
汐颜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咽了口唾沫,估计了一下她和男子之间的距离,脑子里迅速思考该从哪个角度先发制人。
男子走了几步,在距她三四米的地方停下,右手撑着墙,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角的弧度,似乎在无声地嘲笑:“来,继续编,我听着。”
汐颜慢慢握紧包里的匕首,心里紧张,面上的表情却越发沉静下来。
“何汐颜?”男子嘴里慢慢吐出三个字。
汐颜脚步一滞。
“看来是了。”他说,“想救她?”
汐颜脑子有些乱,根本没听清那人在说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那人却似乎当她是默认了,退几步抓起地上的女子:“除非你追上我。”说完风也似的奔出去,还边跑还空出一只手,对她竖了个中指。
汐颜望着那人的背影,似乎还隐隐听到女子的哀声,顾不得再多想便追了上去。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娶奔跑,追逐着前方的背影,心里也越发清明起来。哪怕这真的是一个陷阱她也认了。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她,她便不能再让那些无辜的少女因她死去!
每到一个交叉路口,那人便会停下来等她一下,确认她能跟上了再继续跑。
渐渐地,汐颜觉得有点上不来气了,每一次呼吸肺都像刀割般生疼,双腿像灌了铅,沉重得要命。可她不能停下,只得靠意志支持着,竭尽全力地机械地跟着前面那个人。
终于,那人在一座宅子前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又浮起嘲讽,然后闪身进入那座宅子。
汐颜终于跑到宅子门口,停下,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幢看起来有些古老的宅子,有点像电视里民国时期的老宅。她抹了一把汗,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台阶。
推开门,一股老宅特有的腐朽枯寂的气息迎面扑来。那黑衣男子已经没了踪影,但他一定就隐在其中。说不定他正如一头恶狼,躲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窥伺着他的猎物。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汐颜吓得差点跌下台阶。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一种不祥之感在心里隐隐腾起。她捂住胸口,深深呼吸几下,走下台阶。不是不怕的,尤其是在经历过那晚的噩梦和昨天那称得上灵异的事情之后。可是,都到了这一步,她已经退无可退。
进门后是一块不算大的院子,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花树,地面竟然出人意料的干净。院子过后是堂屋,堂屋中央摆了张桌子,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汐颜拿出匕首,浑身高度戒备,慢慢走进堂屋。
桌子上是一捆散开的玉简,玉简颜色洁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质地纯净细腻,一看就不是凡物。
汐颜知道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找到那个黑衣男子,救出那个女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视线就是没办法从玉简上移开。
鬼使神差地,她走到桌边,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逝。她翻开玉简,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沉淀了几万年的浮沉沧桑,都凝聚在了里面,沉重得让人忍不住叹息。
冰凉的触感,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无尽的酸涩几乎是在瞬间涌上了心头,难过得让汐颜几乎忍不住落泪。
突然,数道白光在汐颜和玉简相触的指尖绽开,然后呈环状一波一波发散开,光芒越来越盛,整个屋子如同白昼。察觉到不对,她马上就想把手指移开,却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丝毫动弹不得。
白光越来越盛,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以免被灼伤。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包围,拉扯着她向它靠拢,她听到周围的烈烈风声,其中夹杂着凄怨的鬼哭狼嚎。
如同身处在漩涡之中,头晕恶心各种不适的感觉一齐向她袭来,五脏六腑在强烈的旋转撕扯中绞得一塌糊涂。
快要昏厥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冷地在她耳畔响起:“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么?真是丢人啊!做了五千年凡人,连回大荒的路都忘了吧?白清梧,好好享受,这都是你欠他的。”
又是白清梧……喂,你认错人了!汐颜无声地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