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的夏日,树上的知了不知疲惫的鸣叫着。
宜兴城的一座宅子里,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小丫头看样子像是刚从外边回来,正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往宅子西边的屋子里赶。
小丫头:“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快步走到正坐在卧榻上手执绣花针的女子旁边,脸上因为着急赶路而涨得通红,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姐,奴婢刚从锦缎坊回来,您猜怎么着。”
小丫头不等卧榻上的女子回答,又继续眉飞色舞地道:“那个掌柜的一见到我,就跟狼见了羊似的,直问我有没有将香囊跟荷包带去。说是那些公子哥跟千金小姐都喜欢得紧,一早就给卖断货了。这几日已经有好多家公子、小姐差人去问新货到了没有。奴婢就按小姐说的,把您拟的合约给他签了,银子也一并结了,您看。”
小丫头边说边从怀里把银票掏出来,一整叠白花花的银票看得她激动极了,小姐做的那些个香囊跟荷包竟值好几百两呢。连带之前小姐让自己拿去寄卖的几幅刺绣,加起来可有近两千两银子呢。她这回来的路上都揣得紧紧的,生怕让人抢了去。
夏听凝抬眼望着说得手舞足蹈,又一脸放光直盯着银票看的小丫头晚玉,不由觉得好笑。
目光扫过桌上的银票一眼,近两千两,心下了然:“那几幅刺绣也卖了。”
名叫晚玉的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卖了卖了,悠然居的掌柜说卖了两千两。奴婢照之前说的给了他一成抽成,他还问我几时有新的绣品呢。”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那些香囊跟荷包既精致又漂亮,且是这个朝代所没有的,自然颇受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的喜爱。她又特地绣了几幅大尺寸的双面绣,不止花样新颖,绣法更是前所未见。买来送礼、贺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只是这双面绣极费功夫,那几幅绣品足足花了她好几年的时间才绣完。不过能为她换来这几千两银子,也算值当了。
夏听凝拿起银票数了数,复又递给了晚玉:“收起来吧,这会云儿也该下课了,收拾收拾,摆饭吧。”
夏子云是夏听凝的弟弟,今年十岁,比夏听凝小四岁,平素都会去学堂上课。
“是,小姐。”晚玉喜孜孜地将银票收进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里,又忙赶着去厨房张罗饭菜。
夏听凝放下手中的绣品,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几株白兰花,思绪翻飞,一晃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了,还记得自己明明是出了车祸,不想一觉醒来竟成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
这是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朝代,但却与中国的古代非常相似。中国古代有的东西,这里大部分也有,但也有些没有。就比如那香囊跟荷包,这里竟是没有的。
夏听凝轻笑,这倒便宜了自己。那些东西可是为她带来了一笔不小的银子。要知道在古代,女子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只有有了钱,才能不受人摆布。
夏听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晚玉却已从外边推开门进来:“小姐,饭摆好了。夫人和少爷已经在厅里等您了。”
闻言,夏听凝收回思绪,回了句:“恩,走吧。”伸手关上窗户,出了房门往厅里走去。
大厅里,水氏正坐在圆桌旁听着小儿子讲今儿学堂上的事,远远地看到女儿来了,忙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凝儿,快来娘这。”
夏听凝笑着走进厅里,坐到了她娘亲身边。水氏拉过了自家女儿的手,一脸含笑地端详着夏听凝那越长越漂亮精致的小脸,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柔情,暗叹:凝儿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做事稳重,又有着不输男儿的智慧跟见识。若是个男儿身,将来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可惜偏生是个女子,女儿家总是要嫁个好夫家,这辈子才有依靠。只是凝儿这身份……唉。
幸好,云儿现如今有凝儿教着,功课也是极好的。想必日后也不会差到哪去,待云儿有了出息,定能照拂他姐姐一二的。
水氏一想到这,不免稍稍放下了心。
坐在水氏右手边的就是小夏听凝四岁的弟弟夏子云,那眉眼生得有六七分像夏听凝。
夏子云一见自家姐姐来了,立刻就蹦达着来到夏听凝身边挨着坐下,一双黑得发亮的漂亮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姐,昨日夫子出的题,我都按姐教我的答了,夫子听了很满意,直夸我讲得好呢。”
夏听凝看着弟弟那张又兴奋又可爱的小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恩,虽说夫子夸你了,但你也不许骄傲自满。”
“云儿知道的。”夏子云乖乖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了句。
水氏看着儿女这般亲近友爱,心中也甚是欢喜,忙唤婢女们传膳,含笑道:“来,凝儿,云儿。快用饭吧,你们俩多吃点。”
夏听凝看着笑得一脸慈爱为自己和弟弟夹菜的娘亲,又看了眼只有母子三人坐着的饭桌。不免想到了她今世的那位便宜父亲。
唉,在心里低叹了一声,自己的这个娘亲,人如其名,温婉可人,性子绵软。说好听点是和善,说难听点就是笨蛋。
据说当年外祖父家道中落,早早去世,只留下了娘亲一人和些许田产,娘亲一个古代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守着外祖父留下的宅子和家产,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
正巧那时,遇到了来宜兴城办差的父亲,两情相悦,自此便跟在了他身边。只是后来便宜父亲带娘亲回京都的府邸,想给她个正式的名份时。却因正室对丈夫私自纳妾颇有微词,而且便宜父亲的老母亲不知为何也不同意他将娘亲接回府。无奈之下就只能回到宜兴城另置了这间宅子安置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