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殿,浅香渺渺,一室寂静。
午后的日光投入这里,让站着的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王爷,您慢点!”一声尖锐划破了寂静,众人神情一凛,立马打消了刚滋生的睡意,垂着眼睛视着洁白无尘的地面。
“王爷,美人正在午睡”,扬着笑脸的年轻宦官从门里走了出来,弓着身子轻声说道。
刘彘看看天色,正午的太阳已有些西落,知道王美人此时午睡也快醒了,遂点点头,乖巧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旁的宫女忙端了茶点上来伺候。
也没让刘彘多等,王美人便悠悠转醒,早有一旁的宫女上去回报说刘彘来了,便让宫女穿衣伺候,从内室出来看自己唯一的儿子。
眉若春柳,眉目含笑,加上一张白玉无瑕的鹅蛋脸,嘴角微扬,恁是不笑也动人,未笑先勾魂!
刘彘在一旁小太监的搀扶下,早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急行几步上去,行礼道:“彘儿给母亲请安”。
王美人的浅笑在见到刘彘端坐的小身影时,便收敛了下去,肃容了姿态走了出来,疑惑的目光先是瞥了眼跪在刘彘身后的葳蕤,瞬间便把目光移到了自己乖巧的儿子身上,示意宫女扶起了刘彘,淡淡的声音传下:“都起来吧”。
宫人们这才肃身而起,只闻衣袖摩擦之音,动作齐整肃穆。
王美人拉着刘彘问长问短,问他今天读了些什么书,老师都教了什么,他有没有好好念?有没有得到老师的夸奖?刘彘都神色端正一一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王美人一一细细听了,临末淡淡的夸了句:“彘儿做的不错,以后更要用心学,切不可懈怠,否则母亲定然罚你”。
母子间的对话却都是些勤勤勉勉的勉励语,刘彘虽回答的实诚,却毕竟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听的葳蕤心头暗暗叹息。
帝王将相风流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却也高处不胜寒。。。
王美人问了一阵,见刘彘都回答的不错,遂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身后的宫女去拿些小巧的点心过来。凤眸一瞥,似这才注意到仍站在一边的葳蕤。
一个小宦官上来在王美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顿时抬起头来,眉眼轻佻,细声问道:“你就是上回救了彘儿的小宫女?”她的声音很轻柔,却也不自觉的带了一股严肃和木然,淡淡的,温婉中夹杂了丝压迫,温婉平和的外表下,那股高高在上的淡漠感,顿觉让人疏离无限。
葳蕤行了几步上去伏礼,敛声道:“回美人,是婢女”。
王美人细细瞧了她一阵,“叫什么名字?”
刘彘抢了个先,答道:“母亲,她叫葳蕤,彘儿挺喜欢她的,想调她到彘儿身边伺候,请母亲示下”,提起这个,小家伙似有些兴奋,带着些手舞足蹈,看的王美人一愣,极少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没有规矩,听着他的话,黛眉微蹙,看着葳蕤的视线不禁带了丝尖锐。
“哦~~是吗?”王美人拖长了音调,面对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儿子,极难得的淡淡笑问道:“彘儿就这么喜欢她?”
刘彘晃着他小小的脑袋想了一下,道:“彘儿觉得她救过彘儿,让她服侍彘儿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彘儿不是说喜欢这个小宫女吗?是如何的喜欢?”王美人却仍揪着刘彘刚才的话问道,那微扬的语调听得葳蕤心头一个疙瘩,顿时心跳加速。
刘彘大眼睛眨着,瞥了瞥眉目如画高高端坐的母亲,又瞅瞅垂眸躬身而立的葳蕤,忽的看见旁边一直伺候自己的小宦官王平,遂指着他道:“恩,就像他一样的喜欢”。
王美人一听,轻看了眼葳蕤和王平,顿了顿,轻蹙的柳眉不自觉的轻扬,细细瞧了刘彘稚嫩的脸庞,瞬时低下头去轻轻撇着茶盏中的碧绿。
半晌,才道:“葳蕤,你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葳蕤依言上前几步跪下,拜伏叩首。
“抬起头来”,冷淡的嗓音响起。
缓缓抬起头,眼神下垂,丝毫不去触及那温和中带着审视的目光。
心头的惴惴让葳蕤感觉很不舒服,呼吸也变得有些压抑,王美人端详了好一阵,轻轻点了下头道:“恩,是个老实孩子,以后王爷的事你可要好好伺候着,你上回救了胶东王,我也是很感激,不过以后还是要一心一意的伺候好王爷知道吗?!”
心头的松弛感缓解了呼吸,葳蕤忙点头表示自己的忠心。
淡淡的声音响起:“起来吧”,王美人转头冲着刘彘严肃道:“这回可高兴了?不过切不可误了功课,要是惹得你父皇不高兴,母亲可是要处罚你的”。
刘彘笑脸红扑扑的,轻扬的两条小眉毛斜飞,虽端坐的身姿,仍能从他那微微晃动的小腿中看出他的欢喜,听见王美人的嘱咐便登时应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