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齐鸣在她的对面坐下,将飘着馥郁香气的奶茶推到她面前,“别愁眉不展了,来,喝点东西吧。”
这时,吴继群和陆静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有些人、有些事,可能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到时候你想追,都不见得能追回来了!”吴继群的话语意味深长。
“对啊,瑾儿,”陆静宜也在一旁帮腔,“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苏瑾捂住了耳朵。
乐齐鸣不失时机地表白自己:“苏瑾,你上次逃走之前送给我一首诗,这回我也送给你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没找到祁昀,我是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即使他不在了,我也不会选择其他人!”
苏瑾偏过头,不理他们三个人。
陆静宜无奈地笑笑:“瑾儿,那岂不是苦了你自己?”
乐齐鸣接着说:“我想,早晚有一天,我会打动她的芳心。”
吴继群向乐齐鸣伸出右手,“小伙子,你很有毅力。来,认识一下,你是苏瑾的朋友吗?”
“确切的说,我是她的追求者。”乐齐鸣轻轻与吴继群握握手,问,“你们二位是……”
吴继群刚要开口,陆静宜赶忙抢在他前面说:“我是瑾儿的大学同学,这位是我先生。”
苏瑾知道他们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祁昀的事,所以顺势站起来,开始发号施令:“乐齐鸣,喏,我的身份证给你,麻烦你去帮我买一张飞老家的机票,越早那班越好。”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补充道,“买到机票后即刻来接我!”
乐齐鸣幽默地立正敬礼:“遵命,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离去,苏瑾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静宜走上前,贴于她的耳边细语:“这个男的,年轻帅气,对你也挺不错,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苏瑾瞥了陆静宜一眼:“四年同窗,我的个性你还不了解?再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后者不以为然:“瑾儿,依我说,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那个祁昀,说走就走,找到他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不能让他成为你幸福生活的绊脚石。”
苏瑾气道:“他怎么会是绊脚石,有他我才可能有幸福!”
陆静宜突然笑了:“他要是一直不出现,你就一直傻了吧唧的这么找下去?你不用赚钱养孩子、不用赚钱赡养父母了吗?”
“静宜,你的语气和柏华的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静宜不屑地说:“柏华?得了吧,不要把我和她相提并论。她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我可学不会!”
苏瑾诧异:“你以前不也造谣说柏华给大款当二奶的嘛,这么急着就想撇清?你们真是太像了,还不让我点透……”
陆静宜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扯远了啊,瑾儿,你得赶紧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这世上,金钱啊,地位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那个能陪你白头偕老的另一半,你说对不对?”
“够了,不要再说了!”苏瑾狠狠地甩开了陆静宜扶在自己肩头的手,“我的时间有限,吴先生,把没讲完的故事讲完,等乐齐鸣买好票一回来我就得赶去机场了——”
吴继群使了个眼色,“静宜,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陆静宜嘟哝了几句抱怨的话,悻悻地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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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落座时,桌上的奶茶已经凉透了。
吴继群叫来服务生,重新要了热茶和面点。
“本想晚上我和静宜做东,请你去吃烤全羊宴的,可惜你家里有事要赶回去。”吴继群张罗着让她尝尝小吃,“先垫垫肚子吧,你脸色很差,我猜你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苏瑾点头示谢,拈起酥脆的油炸馓子,边吃边问:“祁昀第二次拿着钱找到你,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先不急说那个,”吴继群点了烟,慢条斯理地吸了几口,说:“我还没和你谈到过我的身世,怎么,有兴趣听听么?”
苏瑾沉默了几秒钟,说:“如果跟祁昀有关系,我可以听听看。”
吴继群将指间的香烟放在烟灰缸里,任它自己燃烧着,青灰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我父母过世得早,只有一个大哥和我相依为命。我在大理插队那几年,他一个人在北京独自过活,做过重体力,送过报纸和牛奶,还倒卖过进口家电。他思路活泛,只要是有钱赚,什么都敢干。我回城的第二年,我大哥突然跑路了,只给我留下一间小平房和几十块钱。后来他给我写来了信,说是跟着几个倒爷一起偷渡到了香港。再往后,我们兄弟俩就失去了联络。”
说到这里,吴继群停顿了几分钟,悠闲自在地吃了点心饮了茶,微笑着向苏瑾发问:“你喜欢看电视剧吗?”
苏瑾略愣了一下,“还行。遇到情节精彩的也会追着看完。”
“近两年网络文学很流行,前几天热播的叫《遗忘胜过回忆》的电视剧,讲的是80后婚恋的故事,你看了吗?”
苏瑾摇头:“最近我一直天南海北到处跑,没时间看。”
吴继群浅笑着:“这部剧就是我大哥吴景宇的公司投资拍摄的,景宇集团,你总听说过吧?”
苏瑾惊呆了,她觉得这种巧合太不可思议了:“祁昀在失踪之前,不正是帮秦凌的公司和景宇集团签了一个长期合作的意向吗?太巧了——”
吴继群唇边笑意迅速展开,鼻翼两侧法令纹的纹理愈加深刻。
苏瑾补充地问:“这么说来,祁昀应当称呼吴景宇为大伯喽?”
吴继群说:“是啊,要不是这个臭小子持刀行刺我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引荐给我的大哥。”
“持刀行刺?”
这个说法和秦凌的猜测不谋而合,苏瑾一边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一边揣摩着以前闻峰话里的深意。
祁祁,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而逃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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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突然没了食欲,她放下馓子,掏出餐巾纸擦掉手上的油垢。
吴继群喝了一口热茶,说:“祁昀让开锁公司的人撬开我家的防盗门,把整整一个皮箱的钱摊到我面前。我当时就告诉他,虽然他的执着很是打动我,但是,照片底片和录像带母本,我是不可能交给他的。”
“他被你再三拒绝了一定很生气吧?因为言语不和就动手了?”苏瑾忐忑不安地问。
吴继群说:“我没想到他身上揣着刀子,还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水果刀,银灰色的刀身,浅棕色的刀鞘。”
苏瑾不由一怔:怎么会是我拿来割破手掌的那把水果刀呢?
吴继群没有察觉到她的失神,继续滔滔不绝:
“我们谈崩了。”
“祁昀固执的坚持让我厌烦透顶,我打开门,轰他出去。”
“谁知他双眼通红,像是要杀人似的朝我扑了过来,我一躲,水果刀正扎到我右腿静脉上,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发着高烧,身上没有力气,可是一看见血,我就彻底清醒了。”
“我跟他说:你没必要为秦凌卖命至此。”
“他说,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没必要细细解释给我听。”
“我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准备打110报警。臭小子举着刀抵在我脖子上逼我交出底片和母带,一面还要行凶,我拼出全身力气揪住了他的衣领,却无意中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弯月状翡翠吊坠,我当时就愣了——”
苏瑾忍不住插嘴道:“就是祁祁在日记里提到的,能找到生母线索的翡翠吊坠吗?”
吴继群颔首:“是的,这坠子本有一对,是我姥姥传给我妈的,后来我妈给了我哥和我各一只,那背面刻着‘珮茹’两字,正是我姥姥的名字!”
苏瑾不安地问:“仅仅凭这个翡翠吊坠,你就能断定祁昀和你有血缘关系?”
吴继群叹口气,说:“是的,我很肯定!因为我的那只坠子,在大理插队时,我以定情信物的方式把它送给了祁晔。除了她最亲密的人——比如我造孽后留下的那个孩子——还会有谁,可以戴上这个坠子呢?”
“这么说,你没有报警?”
“没有……我虽然十分气恼,可是想到面前这个臭小子跟祁晔有关,说不定他就是我的至亲骨肉,我刚拿起的电话就放下了。”
苏瑾疑惑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我当警察的同学闻峰会说,祁昀卷到了一起刑事案件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