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关心接下来动作,只见唐翊倏地起身,飞快一把从床上拉起还有些懵懵悟悟的贺家欢。
见着眼前人还一副状况外的反应,唐翊只微俯过身,擦着贺家欢耳边轻言道:
“夏小姐,我们走吧。”
而此时,贺家欢的肚皮也恰何时宜地打起鼓来。见她还有些半醒未醒,揉着眼睛一副‘小媳妇’地模样任由唐翊拉着迈步。
还未走出几步,忽闻身后一个声音阻拦道:
“唐小弟,等一下,你还没付我医药费呢。”
见到唐翊回头,好看的眉头已经扭成川,只那双浅褐色的眼眸还是温吞吞的,叫人惧怕不起来。
见到关心一边理了理衣领,一边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书写,边写还边念念有词。
“迎进门费用20元,望诊费50元,听诊费50元,听诊器损耗费25元,医学术语建议费30元,宽心陪聊费35元,酒精棉使用费25元,医用酒精用量同污染损耗费50元,空气清新费35元……”
未发觉唐翊明显黑下来的一张脸,关心一路顺畅地写下去,最后甩了甩手中已经快用完的那支圆珠笔,写下了最后一句:
“还有笔墨损耗费1.7元。总共507.7毛,看你是相识的份上给你四舍五入一下,你就付给我510块整吧谢谢。”
“请问你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沉默良久,才见到唐翊勉强是从关心那一席‘长篇大论’里面反应过来。见他动了动有些石化的身体,最后飞快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Visa卡,扔到关心桌上后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看着刷吧,签字签我的名字就行了。”
出了诊所大门,到了拐弯的地方,贺家欢才有些犹豫地抓了抓脑袋,对着眼前有些走神的唐翊开口道:
“唐先生,我……我的自行车呢?”
没有自行车,她今天可是没有办法回家呀,如果步行回去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二师兄睡觉之前让他给自己做晚饭。
问完了,见她又苦恼地挠了挠头,接着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一脸期待地朝唐翊看了去。似是被家欢‘渴求’的眼神望地有些不自然,见到唐翊清咳一下,绅士地替贺家欢理了理有些乱的衣领。
动作刚进行了一半,又见他蓦地收手,似是有些诧异般地抿了抿唇。见他收紧眸光,犹豫好久才开口答道:
“你那辆自行车我已经叫人帮你送去修了,一时半会……可能还修不好……”
“诶?”
见到贺家欢嘟嘴,唐翊又微敛下眉,接着道:
“夏小姐……已经饿了吧。不如……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一听到吃饭两个字,贺家欢两眼猛地放光,嘴边的一对梨涡已经凝了出来。先去吃饭,这个建议,貌似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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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色的整排木质座椅,混合着馥郁木质清香同浓浓牛骨汤诱人气息的面馆里,整个布局轻松而又有格调。
贺家欢抱着手中的那一整本餐单,对着上面写着的一排诸如‘鱼香肉丝面,宫保鸡丁面……’之类字样,有些挣扎地吞了吞口水。见她有些犹豫地掩下喉中那股要把每样吃食都叫上一份的冲动,半晌,有些小心翼翼地指着‘鱼香肉丝面’旁边的一排小字对服务员小姐问道:
“请问……这里说的,送精美点心。额,送的是什么样?”
站着的圆脸服务生小姐笑了笑,耐心讲解道:
“就是我们家制作的一份风味小菜。”
“诶……”贺家欢又抓了抓头,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除了送风味小菜,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送呢?”
见到服务生小姐疑问的眼神,贺家欢好心开口建议道:
“例如……送一整笼的小笼包?”
“咳……”贺家欢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唐翊清咳一声。他轻挽了挽嘴,五指捏成拳搁在嘴边,似是想要笑但始终没有笑出来。良久,才见他抬眸,对着桌边已经一脸黑线的服务生MM递过手中的菜单,轻言道:
“帮我来一份排骨汤面,还有……”
话到了一半,见他侧脸,对着还一副傻愣愣模样的贺家欢瞥了一眼,转而又道:
“还有,刚才这位小姐说的两样东西,都上上来吧。”
“诶?”
见到眼前人三怪的眼神,唐翊略垂下眸,一副很‘谅解’的模样淡笑道:
“没关系的,夏小姐。”
“额……”
贺家欢皱了皱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幽怨地目送着服务生MM拿着菜单离开的背影——哎,他是没关系,可是自己……
想到这里,又见她郁闷地开始在桌角画起小圈圈。可是——她还没有点完呀,那两样东西……根本不够她吃呀~~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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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贺家欢努力仰起头讲碗中最后一滴面汤倒进嘴里,随即又舔了一圈碗口的边缘。将碗放下时,睨见对面坐着唐翊不紧不慢地轻嚼着碗中的手拉宽面,好看的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开,只余见垂下的长睫还一毫毫翼动着。
似是感受到贺家欢‘渴望’的目光,唐翊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问地看向对面人,问道:
“夏小姐,吃完了?”
“恩……”
的确是吃完了,只是……
想到这里,贺家欢又有些犹豫,只是,她可不可以再点一份呢?
半晌,见她鼓起勇气抬头,刚打算对唐翊开口,却听到眼前人擅自接过话。
“是不是等不及想要回去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签单。”
还未待贺家欢反应过来,就见到眼前那高大的身影起立,然后在她一脸哀怨的表情中走去了收银台。最终,贺家欢只能坐在原地,捂着只填到了一半的肚皮,又有些郁闷地在桌角画起小圈圈。
付完帐,待贺家欢跟着唐翊一路走出门口,刚出了店门,唐翊看着对面人来车往的街道,对着身后人好心建议道:
“夏小姐,现在是下班高峰,挤公交车可能有些困难。不如,你跟我去停车场,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额……”
贺家欢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眼,复而几分依依不舍地望着身后的面馆一眼,最后犹豫着把目光投向了地面。
见她望着自己的足尖,微红着两边的脸颊,口中有些结结巴巴地撒谎道:
“我我……哦,我有个师……朋友呢,她的家正好在附近。我想额……去她家里玩一下,不如唐先生你就先回去吧。”
“恩。”
唐翊敛眉,浅褐色的眸子掠过一丝笑意。他轻抿了下薄唇,对着眼前那位明显脸上写着‘我在撒谎’的人。不知为何的,心情犹然好了起来。虽不知她为何撒谎,不过……既然她说不用,自己也不用坚持。
“好的。”见他又启唇,似是有些小心叮嘱道:
“那夏小姐去……朋友家的时候要小心点了。我们,下次联系吧。”
“恩恩。”眼前贺家欢重重点了点头,复而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倏地抬头看向唐翊。见她黑幽幽的眸间亮光四溢,似是期待什么一般,朝唐翊谨慎问出。
“下次联系,那个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上次他也是这么跟她说下次联系,结果……等了两周都没有联系。所以这次,她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对着眼前女人完全有些‘死缠烂打’的问话,唐翊却出奇地觉得没有反感,反而心底像是被挠了挠般,倏地一丝悸动掠过。半晌,见他对着眼前人那对充满期待的水汪汪眸子瞥了一眼,最后才深思熟虑般地回答道:
“下次,就是后天。等你的自行车修好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好的。”似是等到唐翊的准确答复,贺家欢好似满意一般又朝他凝了凝嘴角两边的梨涡,一双明眸星光四溢。
“那么,唐先生,后天见。”
“恩,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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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夏小姐’告别后,唐翊随即下到停车场,刚走到半路,倏地想起自己刚才付完帐后貌似把卡忘掉在了收银台。
念罢随即转身,一路又原路折了回去。刚走到面馆门口,目光在触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时,脚上的步伐不由地停了下来。
眼前那位穿着写着大大的‘贺氏跌打馆’字样的娇小身影,正在自己视线十尺的距离面,站在刚才自己付账的地方认真地数着硬币。
见那位‘夏小姐’认真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硬币,摞成高高地两摞,最后一把推到收银员的面前。她特殊而甜腻的声线在这个下午格外的动听,衬着来来往往的车鸣声,却觉得映人脑海抹杀不去。
“服务员,请帮我再要两份刚才的鱼香肉丝面。”
她是没有吃饱吗?
是因为在自己面前……所以不敢点那么多?
还是?
想到这里,唐翊又触见眼前人似是有些自娱自乐地侧过了头。远远地,她白皙的脖线沐浴在轻浅的午后霞光下,毛孔连着汗毛整张脸都变得熠熠发光起来。
见她挽嘴,嘴角那一粒小小的梨涡镶嵌其中,随着这个脸颊上扬的弧度,皎洁而又叫人抹杀不去。
初夏太阳快落山的下午时光,伴随着四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潮,鼻息中隐约弥漫的浓汤稠香,还有眼前那金子般发光的清浅笑靥……
第一次,第一次,唐翊自关凌离开之后常年苦涩的嘴角,挽出了一抹……难得舒畅的笑意。
大街小巷里,还有隐约传来的音乐声洋溢耳边,那相隔不过数步的距离间,只余下深深的睨忘。
“明明绿灯,转眼变成红灯。
抬头前望去,对面马路如此吸引。
逐秒等,心急总加倍的难行。
难道我,要必先壮烈的牺牲,去换吻。”
----郑融《红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