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的路,必定是比前路更艰辛了。
君雅站在客栈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沙滚滚,心潮翻涌。
到底是为了怎么样的一个理由,二哥要把一家人置于这样的险境?龙世真的可信吗?
龙世,念到这个名字,君雅心中也是一动。这个气质高华的人,应该也是出身于帝都名门的,到底是为了一个什么的样的嘱托,可以冒险的行走千万里,到烽烟连天的大漠;又是一个什么与陆家有渊源的人,让他甘愿发誓要护卫陆家?帝都,那曾是父母的故乡,可是,自幼年之后,她再未回过帝都了。帝都,也从不曾善待过陆家人和守卫边关的陆家军了。
那个男子,在危难时刻出手,武艺高强,见识宽广……
君雅心头,不由得泛起别样的涟漪。
江湖……
如果真的是被迫的踏入这个局,那么,她也只有义无反顾的应对了。可是,身后,是陆家的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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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客栈掌柜,重新寻觅了一处,在孤村的一个不起眼人家的一个荒芜的住处,临时洒扫了一下,陆家人就安顿了下来。
晨轩的伤势不轻,但是,好在他身体力壮,恢复的很快。晨轩自己开玩笑说,战场受伤是常事,所以练就了伤口复合的能力。
“长枪扎进去,那么个大洞,现在都复合的几乎看不到了,何况是这样的小伤……”
“他果然是好的快,恢复最快的是耍贫嘴。你要快一点的恢复到活蹦乱跳了,我们就不用为你担心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启程了……”
陈丹雪开着晨轩的玩笑。
“呃……”
晨轩有些讶异的笑笑,理会这陈丹雪的善意:
“放心好了,很快就好了。”
看着曾经如何都不睦的一对冤家,也可以有说有笑的,君雅由衷的心安。
只是二哥不在,看不到这样祥和的一幕了。
“很羡慕你们这一家人啊……虽然是遭逢坎坷,可是,仍旧是这么温馨呢……”
一边喂马吃草,龙世一边张望着他们,眼中,尽是羡慕。
虽然往昔的不堪回首,太久的伤害的记忆了,可是,被人称赞,君雅也是很开心。
“一家人,血肉相连嘛……大家注定是要走在一路上的,同呼吸共命运的人。尽管会有个性不同想法不同的争吵,可是,为了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更好,还是会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这条路,也许走的艰难些,也许会有磕磕绊绊的,但是,会走到阳光明媚的路上的。这样的话,就算是前面再多的艰难,都不会害怕了,都觉得是有依靠,有力量的……”
君雅说的很深情。
能走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也许,只是在面临分离的时候,才会懂得相守的珍惜;在家要破裂的时候,在面对危难的时候,才会懂得亲人的珍贵。
“你说的真好。若是有这样的家,有这样的温暖,那么,就是隐居山林,也是心安的,也是知足的……”
龙世深情的说道。
君雅有些诧异,听得出龙世语气中的悲苦,她问:
“看着公子气质高华,应该是系出名门吧。如何也有这样的抱怨呢?”
龙世一愣,苦笑了一下:
“怎么样的家庭,原本与是不是名门没有关系的。有的越多,争执才会越激烈呢。一个人占有了全部,尚觉得惊恐,唯恐是别人会去抢了他的所有去。是以,会芥蒂,会忌惮,会猜忌……没有的,或者觊觎的,或者嫉妒的。如何安宁呢?就算是不觊觎,不嫉妒,也因为着猜忌,没有了活路,如何不反抗,不争执……”
龙世言语中,仿佛是有着很多的思量,终究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君雅听得似懂非懂,可是,龙世却没有再说了,君雅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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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君雅一直安排人找君盈,附近的二三十里,都已经询问遍了,可是,仍旧毫无音讯,君雅心头的希望也渐渐被浇灭。几天的修养过后,晨轩的身体却也是大好了,可以站起来,如常的走动,甚至,还偶尔指导文轩练练剑。
思虑着,这里再住下去未必是如何的安全,而镜山之路仍旧遥远,虽然是挂念君盈,却也明白,这样的找下去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敲门进入陈丹雪的房间,陈丹雪正在教导小涵背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陈丹雪一句句的教着,小思涵一句句的背,很认真,很起劲儿。君雅站在门口,都不忍心进去,直到陈丹雪发现了君雅。
“雅雅,你来了……”
“三姑姑好……”
小思涵很懂礼貌的行礼。
“思涵乖……思涵,五叔在隔壁写字儿,你去叫五叔教你背书吧……”
君雅摸摸思涵的头,说道。
思涵点点头:
“好的。娘亲,我去找五叔了……”
“雅雅找我有事儿?”
看君雅安排思涵离开,陈丹雪问道。
君雅点点头:
“是这样的。晨轩的身体已经是大好,赶路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盈盈失踪这么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到了。”念及君盈,君雅低下头,仍旧是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由自己嘴里说出口。放弃寻找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太过残忍呢。可是,紧要关头,总是要有个取舍。
“所以呢,我们打算继续上路。不过,去镜山的事情,如前些日子和二嫂说起过的,怕是会很艰险了。会是我们都不了解的江湖和磨难,是以,我想,要不然,二嫂就带着思涵,碧儿、刘妈先回帝都吧。若是又问起来的,就说是令堂吩咐回来,也是好交代的……”
君雅道。
意料之外,陈丹雪果断的拒绝:
“不。我不会回帝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一家人,原本就该患难与共的。若是我此时离开,不正如妹妹说的那样,弃了陆家吗?我又如何算得上是陆家的人呢?”
“二嫂……”君雅抓住陈丹雪的手:“君雅原说那些话,实在是不应该。君雅此时,安排着二嫂离开,更没有说,自此就不把二嫂当陆家人看的意思。”
陈丹雪也反握着君雅的手:
“雅雅,你的意思我明白的。很多话,一直都想和雅雅说,却是没有机会呢。这些日子,我有时候会回忆起那些过往的日子,欢乐、悲伤,希望、等待、伤害……看着思涵都这么大了,不由得觉得心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自己都是不敢再细细的想了……”
陈丹雪目光中,有凄凉,有苍茫。
一瞬间,君雅也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老了,塞外的风沙,到底是催老了她的眉角眼梢,细细的皱纹,显示出她的年龄。五年时间,如何的不变呢。她不复是当年嫁入陆家的娇小姐了。五年的岁月璀璨,她是陆家的当家女主人,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二嫂,您莫多想太多了,路还是朝前走的呢……”
君雅道。
那些伤害,那些争执,甚至,还有对陆家的背叛,君雅都努力的去忘掉的记忆。当她真的把自己当做陆家人的时候,这些过往,对陈丹雪,该是怎么样的伤害呢。
“妹妹你别担心……我想了很多,想开了,现在觉得心里头敞亮多了。”陈丹雪嘴角泛起一丝笑,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