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俯身跪倒在海蓝萱的面前。
海蓝萱心中一急,急忙要将她扶起,她却不肯,温婉轻颤的话哽咽而出,“妹妹大恩大德,明月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
海蓝萱着实没有想到她竟会与自己行如此大礼,同时却也感受到她此刻是真心的感动。
“谁都有一处心伤不能示人,帮助姐姐也算是帮着自己,姐姐快起来吧。否则妹妹当真是心中难安了。”
她伸手将朗明月扶起来,抬头之际,却见到她眼中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直到此刻,她方将自己心中隐忍的伤痛化作泪水流出,她攥着自己的手,水眸中撇过一丝惊讶,“难道妹妹也有苦衷?”
她心中的秘密是不能与任何人说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终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赶紧敛尽了眼中的情绪浅笑道,“即便没有,入了宫门也就有了,妹妹这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得一知心人,携手白头。”
余下的话她便没有再说下去,只见朗明月面上多了一丝怜惜,“却偏入了帝王怀中!”
一句感叹道尽了心中诸多哀愁,哪个女儿不曾做过此等春梦,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即便知道是梦,梦碎的一刻,也终是难免要空自悲伤,酸楚难耐。
“接下来姐姐有何打算吗?”她与朗明月索性席地而坐。
朗明月抬起秀眸望向远方,脸上淡然忧伤,“这一生我与他即使不能相守,但是也绝不会再委身他人。”她转头看向海蓝萱唇角带上一抹苦涩的笑继续说道,“若终是躲不过,唯有一死。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
海蓝萱心中一惊,随即心中顿时明朗,怪不得她对待什么都会如此淡然,原来一开始她便做了这个打算,一个人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那份对任何都淡然不屑也就不难理解了。
她心中一疼,自己初进宫不是也有此想法吗,可是却还不是敌不过皇权与命运,不由得说道,“身为嫔妃不侍寝却势必登天。”
朗明月眸光水漾,“所以,我每日都等着皇上到来的那一天,那一日也就是我的死期。”
每一日都等待着死亡,该是怎样的恐惧彷徨,那份悲凉却远比当即就死去的人要痛苦百倍,她拉住朗明月的手,水眸轻颤,“姐姐,原来如此苦。”
她却无奈一笑,“日夜盼着他的消息,想着死之前能与他再见一面,即使死了,自己却在深爱的那个人心中,就一点都不觉得苦。”
随后她说道,“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荣华富贵半点不稀罕,骨肉亲人有却不如没有。”她抬眸深深的看着海蓝萱,“我唯一的幸运便是认识了妹妹,是妹妹救了我,改变了我的命运。”
海蓝萱当即迷惑,自己救了她不假却怎么就改变了她的命运呢?只静静的听着她说完。
她随后轻叹一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妹妹与其他人不同,性子虽然内敛内心深处却是藏着善良,清澈的眼眸是装不来的。其实我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变化,后来仔细想去便不难知道了,这里与你的雪缤阁最近。”
她顿了一顿又说道,“但是我终不敢确定,直到那日在景嫔面前你替我解围,我便已经知道你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所以那日姐姐才会救我?”海蓝萱问道。
她点头,“是,”微笑溢出嘴角,“现在想来我当初那么做果真是对的。”
海蓝萱此时顿时感悟,原来竟是自己空自担心了这几日,朗明月早就知道自己知道了实情。
“我这几日一直在等着姐姐。”她说道。
朗明月才说道,“皇后殿中别人虽不知道是你故意暗中帮我,可是如今我却不能不小心,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海蓝萱脸上涌动着一丝暖笑,“姐姐当真是心思缜密,妹妹自愧不如。”
她却摇头,“妹妹,就这样不要变。一个人若是心中没有情感,只有权势算计,便也是失去了所有的乐趣。我看得出来,皇上是喜欢你的,你要珍惜也要把握好,千万别失去了身为女人的幸福。”
海蓝萱心头一热,这是这么久以来惟一一个与她说这样的话的人,哪怕是郁姐姐也从没如此说过,也许是朗明月心中对皇上没有一丝情谊才能如此云淡风轻,而郁姐姐到底也还是将皇上当作夫君的。
“皇上虽然喜欢我,但是他也终究是这宫中所有女人的丈夫。”她语气中充满淡淡的失落。
朗明月眼光定定的看着她,字句咄咄的说道,“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哪怕是他是皇帝身侧美女如云,三宫六院,却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萱儿,只要你成为他心底的那一个,还在乎后宫中有多少女人吗?”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当真也会如此吗?他的心里当真也只能放着一个人吗?
这是她从没想过,更不敢奢求的,因为她从没想过要做他心底的那个唯一,可是此时朗明月的话却将她心中隐藏的那一处情愫瞬间撩拨起。
做他心底的那个人,从此他不论在谁的身边,便也都是她一个人的夫。
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朕的心永远都在你这,无论朕在谁的身边。”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未多想过,可是此刻她却突然想要细细的去品味,他这句话可是真的。
心中一顿,那****的沉默再次夹杂着寒冰袭上心口。
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吗?还是那个她始终扑捉不到的影子?
朗明月的手轻轻拂上小腹,“我若是幸运能平安生下他,日后便只为了他而活着。”
“姐姐放心,只要我们仔细斟酌定会平安生下他的。”她转回思绪将手重重的握上朗明月的手。
与朗明月敞开心扉之后,她们之间的情谊更近了一步,走动也多了许多。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凉了,这一****窝在软榻上与芸惜叶海几个人闲聊着,外面却传来在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广海顿时眉眼一厉,“这是谁这么没规矩,急躁什么?”
片刻之后却当即愣怔在那里,只听到一句清脆的声音传来,“死奴才,本公主几日不来你脾气到是见涨,连我都敢骂了。”
广海当即跪倒在地,那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走进来。
海蓝萱此时也早已在软塌上起来,一见到来人她顿时双眸含雾立时赶了过去。
“萱姐姐,可想死我了。”
“玉娡,你可回来了。”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眉眼间尽是相聚的喜悦。
芸惜赶忙说道,“主子,快与公主进去坐吧,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中午多做些公主爱吃的菜。”
永乐笑道,“芸惜真是越来越体贴。”
她拉着永乐坐下,秀颜含笑,幸福难以遮掩。
“玉娡,太妃娘娘无碍了吧。”
永乐纯净的小脸上带着无比欢畅的笑颜,“没事了,所以我才能回来啊。”
随后她接过叶海递过来的茶碗仰头喝了起来,“慢着点,你急什么。”她无奈的笑道。
叶海也笑道,“公主慢点,咱们这就是不缺茶水。”
“这一路赶的我累死了,也渴死了。”她将一碗水一仰而尽才抽空说道。
“你刚刚回宫?”她不禁有些惊讶,这才打量起她,自己一时高兴竟没注意到她风尘仆仆的模样,还穿着宫外的衣裳。
永乐点头,“可不是,刚一回宫安顿好母妃我就直奔姐姐这来了,姐姐的伤可是都好了?”她此刻一脸严肃的模样问道。
海蓝萱眼中一阵温热点头说道,“早就好了,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永乐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一阵姐姐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虽然燕寒托人告诉我说你没事了,可是我却不始终不敢全信。”
她顿时笑道,“怎么你连他都不信了呢?”
永乐眸光一沉,“他是九哥的人,而且忠心得很,即使与我这么多年交情却也丝毫不会违背了九哥的意思。我只怕九哥心里不想救你。”
感激顷刻间流淌出水眸,她紧紧握住永乐的手,“玉娡,谢谢你!”
永乐却灿然一笑,“玉娡这条命都是姐姐救得,姐姐何苦与我说谢谢!”
“不,姐姐是真心的,真的谢谢你。”她眸光中水波悸动,认真的模样让玉娡也顿时心头一软,鼻子便酸涩的厉害。
“姐姐,玉娡这几年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了你。你不知道,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有多么盼着回来,要是以前我都恨不得飞出紫禁城,永远不要回来。”泪水霎那间流淌而出,落在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脸上。
她亦是感动非常,与玉娡相识不长,这份感情却深入心海,坚不可摧。
“玉娡,你怎么刚回来就将萱儿弄哭了?”一道声音传来。
两个人只顾着抒情竟没发现凌云天来了,等到她们急忙拭泪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近前。
玉娡与她赶忙要参拜,他说道,“罢了,没有别人以后也不必多礼了。”
手上一暖,自己的小手便被他的大掌裹在里面,微微轻福的身子便被他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