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答道,“就算给她皇后之位又如何?”
广袖一甩,脸上露出一道隐忍的微笑,“拟圣旨,绾妃,南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贵妃,赐号绾。授金册金印!”
千燕寒小心答应着,赶紧研磨执笔。
“珍嫔,海蓝氏,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孕育皇嗣有功,今册封为妃,赐号珍。”
他一口气说完,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千燕寒却紧绷着脸,“皇上,您不怕将娘娘有孕的事公布出去隐忍算计吗?”
他冷笑道,“只一味怕是不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总不能****不出门,朕就是要让萱儿明正言顺的生下朕的孩子。”
第二日,圣旨诏告天下,晓谕六宫。
册封典礼,与三日后举行。
这几日,海蓝萱一直躲着他,加上这道圣旨她心中便更加气愤。
日近黄昏,她独自坐在软榻上,摆弄着永乐送给她的那对玛瑙戒指。
凌云天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她的脑海中烦乱,竟没有发觉。
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戒指,他说道,“什么好东西,竟让你看得这样入神?”
她一见他,起身便要下地。
他伸手将她拦住,“你有身孕,不必多礼。”
见她安静的坐下来,他才将手中的戒指放下,抬头看她,“还在与朕置气吗?”
她耷拉着脸不看他,鼻口里哼出声音,“臣妾不敢。”
他却伸手抬头她的脸,“不敢?朕看你是胆大包天。”转手拂上她的脸,“萱儿,别怪朕,朕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她别过脸去不看他,“萱儿,朕要你看着朕。”
他强硬的将她的脸扭过来,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咱们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朕再不用担心宠爱你会危急到你,咱们的美好时光才刚刚开始,你就忍心不理朕吗?”
她水眸轻颤,“可是,我们的美好时光要以凝儿的生命为代价吗?”她说道语气中带着质问。
他顿时双眸冷却,“萱儿,你当真如此执拗,非要如此想吗?”
“那我该如此想?”她语气急迫。
“朕说过一定会还凝儿一个公道的。”他说道。
“可是,我却只看到她被晋封为贵妃,皇宠无限,昨日还侍寝在翔凤宫。”她一字一字的说道,眸光咄咄。
凌云天顿时眼眸紧锁,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萱儿,你若是信我,今日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室的冰冷。
泪水模糊了视线,珠帘还犹在颤颤,犹如她颤抖的心。
芸惜站在她的跟前,忍不住说道,“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也许皇上也有他的苦衷。”
她却轻笑一声,“他是皇上,我是妃子,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苦衷。可是这一次我不能退让,他封她为贵妃,便是在剜我的心。即使有苦衷也不该在凝儿还尸骨未寒的现在。”
“可是,皇上不是也晋封主子为珍妃了吗?”芸惜本想安慰她,却见她轻声的笑,伴着泪水笑的更加让人心疼。
“只要能为凝儿报仇,一辈子只做个答应,贵人我也愿意。”转头她看向芸惜,“芸惜你知道吗?失去手足是什么滋味,不是单单一个疼字就能形容。”
芸惜为她擦着眼泪,轻声的说道,“主子,芸惜懂,知道主子有多痛。”
“不,芸惜你不懂,你们都不懂,否则你们便不会如此劝我。”她泪水奔涌不止,在册封的前一夜。
永乐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瑶华宫,上下打量一番,不禁开口叹道,“九哥,果然是对嫂嫂偏心,将这最好的宫殿舍不得给任何人,留给了嫂嫂。”
见永乐来了,她才有些高兴,在叶海的搀扶下坐起身子。
“玉娡,你没事了吗?你看我一直也没去看你。”她带着歉意的说道。
永乐笑着一下扑到她的面前,“我的嫂嫂大人,现在你可是皇城里最宝贵的人呐!连九哥都怕你劳累,我可不敢劳动你去看我。这不我自个儿巴巴的跑来看你了。”
随后她伸手探向她的小腹,“怎样,这小东西还老实吧。”
她被永乐调皮的模样逗的笑了起来,“她才一个月大,怎么能不老实,你这丫头,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永乐却仰头笑道,“是是是,所以嫂嫂才喜欢我不是吗?”
海蓝萱拉住她的手,微笑的说道,“是是,你是咱们云清最尊贵,聪明美丽的公主,哪还有人不喜欢呢?”
永乐嘿嘿的笑道,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打量着,调皮而小心的说道,“姐姐你与九哥吵架了?”
听道她这么问,海蓝萱顿时垂下了眼帘,“没有。”
“还说没有,要不要我去将铜镜拿来你自己看看脸拉的有多长。”她往海蓝萱的身边靠了靠。
“嫂嫂,这几天九哥一直很忙,听燕寒说南墨阳被派去了大漠,临走前秘密的见了九哥。”永乐小声的说道。
她有些惊讶,“大漠?去那里做什么?”
永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燕寒说那是机密不能说,不过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她心中顿时翻滚着无数中可能,南墨阳如今手中的虎符已经被夺,但是朝廷中仍旧有许多羽翼,帝都的禁卫军首领就是他的心腹。上一次凌云天带着自己去了大漠,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但是却也自他们的神情中看出,是极重要的事。
可是,这一次他又为何委派了南墨阳去了大漠呢?
若真是委以重任,难道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唉,帝王的心思总是最难揣测的,更何况事关国家大事。
“朝廷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轻声的问道。
永乐点头,有些无奈,“河洲连降暴雨,洪水泛滥,九哥一直为此忧心。”
她顿时有了精神,“你是说河堤毁了?”
永乐模棱两可的答道,“大概是是吧,我也没听清明白,只听燕寒在我耳旁磨叨。”
她默默将这些记在心里,然后转而逗弄起永乐,“你一口一个燕寒,你们最近一直在一起吗?”
永乐顿时双颊粉红,“我们......我与他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什么最近一直在一起啊。”说着扭过身不去看她。
她伸手扒拉她的肩膀,“怎么?这就生气了啊?”
永乐赌气的不肯理她,“嫂嫂讨厌。”
“好,我讨厌,那你去找你的皇后嫂嫂,或者绾妃嫂嫂吧。”她语气酸酸的说道。
小丫头果然转过身,“在玉娡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嫂嫂。”
这句话令她十分感动,伸手搂住永乐,“玉娡,谢谢你。其实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难过,毕竟他......”
永乐点头,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的,嫂嫂放心吧。”
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太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永乐点头,“好多了。”
“明日的典礼,嫂嫂会去吧。”永乐小声的说道,澄澈的眼眸中透着几许期盼。
她笑道,“说实话吧,是谁让你来当说客的?”
永乐释然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随后认真的说道,“其实,九哥也很苦。”
她凝望着永乐,莫不做声了,永乐紧接着说道,“但是不是九哥让我来的。”
“是燕寒让你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她早已经猜到了。
“燕寒说,九哥说了到时你若是不去,就说你身子不适。可是他说,册妃典礼自古没有哪位嫔妃缺席的,一来难脱藐视君上的嫌疑,二来与九哥的颜面也有损。”
她静静的听着永乐独自在哪里叨念着,心中百转千回,他不会勉强自己,可是自己真的能放下一切与绾妃并肩接受册封吗?
永乐说了一堆,见她不做声,以为她生气了,立即说道,“不过,嫂嫂怀着龙嗣,也算是特殊情况了。”
她淡淡的笑了,“玉娡,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任性?”
永乐顿时掩去笑意,摇摇头,眼中的笑意霎那间化作薄雾,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立即涌上眼眶,“不,嫂嫂,这几****每日做梦都梦到凝儿,我也想给凝儿报仇。我知道嫂嫂心里的痛。”
见到永乐满脸泪痕的模样,她一把将永乐拥进怀里,“玉娡,谢谢你,谢谢你懂我,谢谢你理解我。”
永乐此时泪水再也止不住,“其实我早就好了,可是我一直不敢来看你。九哥说了你有了身子,不让我提起凝儿惹你落泪,可是我心里难过啊,我想凝儿,我怕自己见了你之后便控制不住,可是等了这么多天,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让你落泪了。玉娡不好!”
“傻丫头,有些事是永远都忘不了的,即使不提,你尚且都忘不了凝儿,我又怎能忘记?她早已经深深长在了我们的心里,永远都忘不掉了。”
她落着泪,手中轻扶着永乐的秀发,为她拭去眼中绵绵不绝的泪水。
两个人相拥而泣,直到月亮高挂,永乐才恋恋不舍的要离去。
“嫂嫂......那......明天你会去吗?”临走她还不忘为千燕寒多问一句。
她噗哧一声笑出声,随后说道,“你让燕寒亲自来一趟吧。”
永乐顿时高兴的答应着,急匆匆走了。
她望着永乐离去的背影轻叹,上天是何其厚待她,她一生孤苦,却给了她几位异性的好姐妹。
千燕寒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娘娘睡下了吗?”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千燕寒的声音。
“是燕寒吗?”她开口说道。
“是奴才。”
“进来吧。”
千燕寒推门走了进来,来到她的跟前俯身便要施礼,“燕寒,你若是与我如此生疏,便回去吧,日后也不必在踏入我的宫门。”
她这句话将千燕寒微躬的身子生生的定住,他赶紧起身,“娘娘厚爱,奴才感激。”
“奴才来晚了,打扰娘娘休息了。”他紧接着说道。“不知道娘娘找奴才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