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的走向心中的那个女人,面色肃穆却带着决绝,他知道她一定会等着他,她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他还没有给她最好的一切,她绝不会扔下他独自离去。
命运也许总是不如人愿,想得到的偏偏让你得不到,握在手中的却不是真正自己想要的。
正如他与她,早已经不知道在他的心中,那个难以让他放手的女人究竟是那久远的一束身影,还是身边活生生的那道容颜。
掀开大帐的手一刻都未曾停留,豁然间那盈弱的容颜便出现在眼前。
满面苍白,消瘦中仍旧难掩美貌的倩影,带着刺痛落尽他的眼。
将她抱在怀中,他心中顿生忐忑,她毫无声息,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几日前,她受伤倒地,失去生机的模样。
“萱儿....萱儿.....朕来了。”他嘶哑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海浪滔天,却仿佛带着一丝哀鸣。
不停的呼喊,她却始终紧闭双眼,不见生息。
身旁的太医见见他如此模样,赶紧说话,“回禀皇上,贵人小主只是身子虚弱,再加上伤口发炎,暂时昏睡而已,并无生命危险,请皇上放心。”
太医的话让他顿时精神一震,“此话当真?”
太医不敢隐瞒,点头回答。
他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浩荡的大军载着他与她一同回返宫中。
回到宫中,已经到了午夜。
可是,各个宫中却都默契的灯火不灭,都在等着最后的消息。
她,是生是死?
雪缤阁中十几天的死寂,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生机。
芸惜率领所有宫人早早便守候在宫门外,心中焦急万分,却谁也不敢落泪。
因为还有一个人严令明申,那个人就是永乐。
琬凝站在院子里,紧紧盯着外面,等了好久依旧不见任何动静,她终于忍不住泛起泪水,“玉娡,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玉娡坐在于是凳子上,一见她哭立即说道,“琬凝,擦去你的泪水,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如今我们只需等着她,不能掉半滴泪知道吗?”
琬凝擦去眼中的泪水,不断的点头。
突然,不知道宫外是谁大喊一声,“看,主子回来了。”
众人马上都站到宫外向远处望去,果然明黄宝顶的龙撵缓缓驶来。
永乐终于放下一颗心,眼中有薄雾飘过,却被她生生咽下。
皇上抱着昏迷不醒的海蓝萱走下龙撵,宫中的人少不了惊喜哭泣,众人的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
一众人拥着她走进寝宫,琬凝在见到海蓝萱的一瞬便已经泣不成声,一路跟在皇上的身边,眼睛不错的看着昏睡的海蓝萱。
瞬间院子里寂静一片,独独只留下一个身影矗立在那里,犹显孤独。
眼中闪烁着晶莹如珠,面上笑容皎洁清澈,“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玉娡。”
喃喃的话语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笑容在月光的映衬下美丽清澈。
她抓住最后将要进去的太医,“媗贵人怎样?”
太医将与凌云天的那番话又重复一遍,她才彻底的放心。
随后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一个身影堵住视线。
千燕寒眸色中的心疼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敛进眼底,却仍旧有一丝来不及隐去落尽永乐的眼中。
他看着她,复杂而难舍,可是却又无从说起。
她心头一颤,比之刚才不失分毫。
他仍旧在眼前,曾经盘踞在她整颗心上的男人,如今仍旧在眼前,却已经那么遥远。
相对无言,她与他清淡的微笑,然后抬步往外走去。
想说些什么,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语,心中被悲凉沾满,时至今日竟然与他已找不到任何言语。
每一句话,字句也许都会让彼此痛苦,所以他们谁也不想打破这沉默。
“公主,不进去看看媗贵人吗?”到底他还是开了口。
可是字字却都如细针扎在她的心头,瞬间没入血肉,隐忍的疼痛,却无从拔起。
她摇头,“知道她没事就好了,此刻她最想见的应该是九哥。”
他心头一颤,永乐,他曾经直爽,纯真的玉娡什么时候变做了如此深沉,镇静。
见他不说话,她便重新迈开脚步。
唇角颤动,他还想说什么,却看着她盈弱的背影终一句话再未说出口。
目送她离开,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心中悲伤难止,眸色黯淡。
他的玉娡,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突然身旁轻风拂过,凌云天自里面出来,走至他的身边,眸光探寻。
他忙抬脚跟上,心中疑惑,“皇上,这是去哪里”
凌云天脸色紧绷,冷声说道,“翔羽宫。”
他心中一顿,他以为今夜皇上会一直留在雪缤阁陪她。
第二日,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扫视一周,半晌终于唇边布满笑意,泪水无声落下。
挣扎着要起身,却觉得周身疼痛难忍,一点力气都没有。
终于,她的力气在回到宫中,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彻底的失去了。
芸惜走进来,恰巧看见她醒来,惊喜的说道,“主子,您醒了。”
这些时日的委屈胆颤,在见到芸惜的一刻化作泪水,软弱自心底滋生。
芸惜见她落泪,亦是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叶海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她扔了盆子扑到她的跟前。
三个人泪流不止,良久一语未出却。
两个丫头伺候她洗簌更衣,吃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顿时嘴角笑个不停,“能迟到叶海亲手做的菜,好幸福哦。”
叶海眼中再次模糊,侧过身子抹去眼角的泪水,随后含笑说道,“以后奴婢每天做给小姐吃。”
她点头,愉快中却带着一抹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广海进来报,说是太医来了。
她点头,“传。”
不一会,太医便走了进来,抬头的瞬间的她有些愣怔。
向子轩跪下请安,她轻声说道,“免礼。”
她挥手遣下了所有人,向子轩循规蹈矩的为她请脉,片刻过后,他站起身子,“小主,身上的伤口发了炎,所以每日要坚持上药,此时已经退烧了,可见已经见好,小主不必担心,放宽心静养便是。”
他的话说的毫无漏洞,可是她却冥冥中觉得他与自己之间似乎间隔了什么,看向他说道,“坐吧。”
他犹豫着,眸色微蹙,她便微笑道,“怎么,只月吧不见,子轩便与我生分了吗?”
他这才轻轻的坐在一旁的锈敦上,“小主昨个夜里可是没睡好?”
她点头,眸色中闪过一丝惊色,“一直身限噩梦中,不得安睡。”
他点头,随后却抬头看她,“小主是受惊过度,这些日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伤痕累累,和她消瘦如纸的身子让他心中有一丝隐痛,眼眸不错的看着她,大胆而逾越。
她的眸光中带着不愿回忆的痛苦,轻轻的叹息一声,“遇到了些狂徒,不过还好并无损伤。”抬眼望向他。
母亲的病,如今已经好了,可是她始终不清楚也不敢确定到底凌云天是不是真的拿了皇后的宝物将母亲治愈?
如若不是,那么向子轩又为何要那么说,有什么目的?
自己的回家的事情,想必如今宫中都已经知晓, 他也定然是知道的,可是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她心中揣测不安。
“小主吉人天相,定会富贵一生的。”他垂下眸光说道。
她轻笑,“富贵一生,并不是我苛求的,我只希望我身边的亲人都能平安喜乐的渡过这一生。”她眸光紧凝着他。
他一脸平常,躬身说道,“小主的愿望定会实现的。”
她转回视线,压低声音说道,“朗姐姐那里你最近可有去过?”
他回道,“贵嫔那里一切安好,小主万勿挂心。”
她放下心,随后说道,“郁姐姐?”
他却有些忧心,“心贵人胎像稳定,不过三月有余,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还是早想对策为好!”
她点头,算来也确实有三月了,此时一定是已经独自微凸了,再过个把月便显怀了。
向子轩走了,她心中却也突然空了。
本以为醒来之后,会看到那张自己日夜期盼的容颜,可是他却没有出现。
直到此刻都没有出现,他难道不想她?
未回来之前从未觉得自己伤的有多重,可是直到此刻彻底的脱离了危险,她才觉得浑身疼痛,虚弱无力。
向子轩并没有将自己的伤情全部说出来,但是她的身子她自是知道的。
被七王折腾的那两下,便足以她休养些日子,此时深重的呼吸都会觉得胸腔脏腑中疼的厉害。
直到傍晚他都没有来,她有些失望的靠坐在差床榻上,她本来想问问昨日他来过吗?
可是那句话却始终卡在咽喉,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害怕听到那答案,令自己伤痛的答案。
看着永乐和琬凝仍旧坐在自己身边陪着她,她欣慰的笑笑,还好还有她们陪着自己。
永乐看着她闷闷不乐拉起她的手说道,“姐姐是累了吗?”
永乐探寻而担忧的眼神让她不敢对眸,生怕再让她们担心,垂下眼眸说道,“你们也倦了,回去睡吧,明日再来。”
永乐与琬凝起身走了,一瞬间房子里再次空荡荡的,心中的隐痛再次袭来,睡意全无。
烛光摇曳,犹如她此刻的心思漂浮不定。
秋山赏红叶,回家看母,这一切都是他的宠爱,他的真心。
她又何苦在乎这朝夕之间呢,他的心一直都是在她这里的,她不停安慰自己,心中却始终荒凉一片。
那一处却只有他能焐热,别人谁也不行,哪怕是她自己。
突然间,觉得胸口闷的很,她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床前,放在窗户上的手却被窗外宫人的几句话而生生僵直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