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英拉着海蓝慧走进来,见到凌云天跪拜行礼,凌云天淡淡的开口,“都起来吧。”
可是陈德英母女俩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她低低的缀泣道,“恳请皇上给民妇的女儿做主。”
凌云天凤眸微眯,闪过一丝不耐,“怎么了?”
陈德英一把拉过女儿,然后将女儿的脸抬起给凌云天看,“皇上,昨日小主突然过去民妇女儿的院子,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民妇的女儿一顿毒打,民妇想如今小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是也要讲究个道理不是,请皇上做主。”
他嘴角一勾,“不分青红皂白?”然后转眸看向海蓝萱。
海蓝萱只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母女,亦微笑着看着他。
“萱儿,是这样吗?”他笑着问道,语气柔和。
海蓝萱点头,声音嘹亮。
“请皇上做主,请皇上做主。”陈德英一见海蓝萱承认了,更加大声的跪拜在地上恳请皇上为她做主。
凌云天凤眸轻笑,说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朕在府中也不过是个客人,况且仔细算来确实是海蓝家的家务事了,朕看夫人这怨今日是申错了地方,该是去找海蓝爱卿猜对了。”
陈德英顿时身子一僵,然后又说道,“可是,如今人家贵为主子,就是老爷也要礼遇周到不敢逾越。还是请皇上做主!”
她向海蓝慧使个眼色,海蓝慧便赶紧向前爬了几步来到凌云天的跟前,委屈泪流楚楚可怜的说道,“皇上,还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凤眸微厉俯视过地上跪着的人,“朕的话你们没听清楚吗?”
她顿时一震,拉在皇上腿上的手独时松开,那道厉色眼神还未对视却已经让她心生畏惧。
男人随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然后执起她的手说道,“是哪只手打了她?”
他的语气平淡如常,让人看不出情绪。
刚刚乍舌的海蓝慧却突然心中一阵惊喜,一抹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海蓝萱,心中期盼着皇上快点处置眼前这个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女人。
现在想来,想是皇上刚才那声不悦是因为看到自己脸上的伤而心疼自己了呢!她独自揣测着皇上的心意,然后径自眉头挂上一丝笑意。
海蓝萱有些愣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缓缓伸出右手,她说道,“右手。”
他将那只白嫩的小手握在手中看过之后,双眉紧蹙,沉吟不语。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结了,海蓝慧心中的期盼达到顶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男人。
却只见男人凤眸微敛,然后脸上挂满心疼之色,手掌轻轻揉捏着手心中的柔荑,轻声的说道,
“你也是,都是姐妹怎么就下手这么狠呢,有什么话好好说也就是了,把自己的手都弄伤了。”
这一句话却顿时让海蓝萱忍不住笑,而另外的两个人却顿时石化在当场,手心紧握,身子微抖。
自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盖子温柔的将药膏擦在她的手心,“以后千万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这双手有个闪失,谁要给朕束发呢?”
她打了人,而在他这里却仿佛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皇上,被打的那个人是民女啊。”海蓝慧哭泣着说道。
他向她看过去,然后轻声的说道,语气微厉,“你觉得若是挨打的那个人是朕的爱妃,那个人还有命活吗?”
顿时海蓝慧心中的所有希望尽数坍塌,她原来还以为以此或许可以博得皇帝的一丝怜惜,有机会进宫也不无可能,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皇帝如此纵容他的女人,而且那话中的一丝甚至还是,还好她没有动手,所以应该独自庆幸才对。
陈德英一见今日大势已去,再这样下去也决计占不到半丝便宜赶忙过来拉拉海蓝慧,一同叩头准备离去。
他点头,准了她们告退下去。
见她们都下去了,她看看他问道,“云郎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他笑道,“朕对那原因不敢兴趣!”
她不解,“那皇上对什么感兴趣。”
他低头拥住她,“朕的女人有没有受到委屈,朕只对这个感兴趣。其他的一概无视。”
她咯咯的笑着,脸上顿时荡漾起满足的笑容,“云郎如此娇惯我,就不怕将我惯坏吗?”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朕不怕,只要你喜欢杀人放火也未尝不可,别说只甩了她区区几巴掌。”
她顿时大笑,“杀人放火我还没坏到那种地步,不过从此后人若犯我我必定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他点头,“朕的女人,就应该如此。你只管大胆的去做,一切有朕。”
他的话顿时充盈进她的心肺,将所有阴霾一时间一扫而光,他将她的风衣紧紧,然后说道,“不是要出去,去哪里朕送你去。”
她眼色顿时有些阴沉,说道,“我还想去看看娘。”
他点头,“那你先去,朕先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一瞬间竟然鼻端酸楚的厉害,泪水便在眼眶打转。
这个男人,有时候让她难以看透,不过有一点她看得清楚,他是真的在意自己,所以其他的一切还有什么重要的。
想起心中的念头,她疾步走出去,直奔母亲的院子而去。
果然,还未进院子便听到房里有声音穿出来。
不是母亲的声音,可是却是再熟悉不过。
“你可真行,别以为如今她进了宫做了贵人,你便可以在府中作威作福了,今日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她将慧儿打成这样怎么办?”
她抬腿走进去,冷笑一声说道,“我也想知道夫人要怎么办呢?”
陈德英一见她走进来立时眼眸如电的射过来,随后又忌惮的躲过去,“可是,怎么也不能让慧儿平白无故的就这样挨了打。”
听她说这样的话,海蓝萱顿时火冒三丈,几步来到母亲的跟前。
她的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忍气吞声,一进门看到母亲惊慌隐忍的模样她顿时心头剧痛,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母亲见她过来,赶紧递过一个大事化小的目光,她却只当没看见一把拉过母亲的衣袖挽的老高,露出那让人看着都心惊胆颤的伤疤。
“那么我娘手臂上的这伤疤又要如何来算?”她眸光咄咄,逼视着面前的母女。
她早就知道,她们在皇上那里碰了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没事找事都会礼辩三分,更何况这次是挨了打。
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十六年,她太了解这对母女了。
而她, 却就是想以此告诉她们,从此以后若再敢欺辱她娘,便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陈德英却装起糊涂,“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母亲的手臂,走上前一步,声音凌厉的说,“别想说与你们无关,是不是有关系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更清楚。若是你们今日非要与我求个一二,那么我们就将新帐老账一起好好算算。”
海蓝慧走到母亲的前面迎上她的眸光说道,“莫非你还能要了我们的命不成?”
她轻蔑的看向海蓝慧,突然抬起手,海蓝慧眼睛一闭条件反射的头往后闪去,却并没有等来巴掌,而只觉得头上一轻。
睁开眼睛看着海蓝萱正笑着把玩自她头上取下的金镶玉的步摇,“姐姐真是大有长进,经过昨日之后,便已经如此机灵了,我才一抬手,你便知道躲避了。”
她的话让海蓝慧顿是脸色涨红,伸手就要去抢她手中的步摇,“给我。”
海蓝却将手一抬,将步摇随手扔到窗外,“我不喜欢,这东西留着也无用。”
那是海蓝慧十分喜欢的一个步摇,玉的成色是上品,她顿时要拔腿往外跑去,却只刚动了一步便生生站住脚步。
眼看着那只不要被一个人拿在手,紧紧一握,手一松,粉末飞扬立时消散与风中。
千燕寒微笑着看眼屋里的海蓝萱,海蓝萱自是没想到千燕寒会在此刻出现,只觉得一阵惊喜,心中更加淡定了。
海蓝慧调转眸光看向海蓝萱,眸光阴毒,装满不忿。
“海蓝萱,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她眸光顿时绝情阴狠,“你是觉得我舍不得杀你,还是不敢杀你。”
脆铃铃一声,她的话音未落,剑出鞘的声音却已传来。
陈德英与海蓝慧顿时惊慌的看向身后,千燕寒手中剑气逼人,泛着寒光站在她们的身后,笑着说道,“皇上份吩咐了,让奴才随时听候小主差遣,若是有人胆敢冒犯,杀无赦。”
顿时母女两个吓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点头,然后看向陈德英母女,眼眸流转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让她们自己选择。
陈德英仗着胆子说道,“我知道你如今今非昔比,飞上枝头,可是我毕竟是你的大娘,刚一得宠便与家人大开杀戒,只怕不仅与你与皇上的脸面也过不去吧。再者,别人会如何看待你娘,只怕她从此有口难辩,再也无法出去做人了。”
她的话恰好刺进海蓝萱的心里,其实她自心里只不过是想给她们一些教训罢了,根本没想将她们怎样,可是她们却将她视为杀人凶手一般,来了一场殊死搏斗。
这就是,小人之心。
不过,她说的这些确实入了她的心,她不日就将回宫,可是却不能将母亲一并带走。
母亲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她回头看过去,母亲已经染尽沧桑的脸上,布满悲泣轻轻的摇头。
她将心中的怒气稍稍收敛,仰头看向陈德英,“皇权之下,谁敢妄自非议。若是我敢杀了你们,便不在乎在多几条人命,只不过看在爹爹的面上,今日我便给你留些情分,只要你们从此后善待我娘,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陈德英见她送了口,胆子难免也大了些,“我会让老爷马上将你娘扶上正位与我平起平坐,成为海蓝府上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从此后锦衣玉食,享之不尽。”
她的话伴着一脸的奸笑,海蓝萱默默的听着,然后抬头看向她,“然后呢?你有什么条件?”
陈德英顿时有些微惊,随后释然,这个女儿也跟了自己十六年,虽不是亲生却对自己的性格倒是了解的如此透彻。
她也不拐弯抹角,凝视着海蓝萱沉声说道,“让你姐姐入宫。”
海蓝萱感觉到母亲的手突然一紧,她知道母亲的心里一定是不会同意的,随后微笑的看眼母亲,安慰她不要担心。
她轻声的笑着,“你就这么想入宫吗?”
海蓝慧眼眸忿然,“怎么?你怕我入宫之后,会让你失了宠吗?”
她用了一招激将法,可是这对海蓝萱没用,因为在她的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将母亲扶着做到床上,然后来到千燕寒的身侧,拔出他腰间的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母女俩,嘴角一勾冷笑一声,“从此后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再敢欺辱我娘,我必定会要她以命相还。”
随后粉末飞扬,一张香木椅活生生的被劈开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