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萱今日的悲伤却怎么也挥不去,尽管郁泥仙已经与她道歉,可是她的心中却仍旧酸楚不止,颤抖不已。
是怎样的一个世界,竟然将这么多的女人最终都变做了洪水猛兽一般。
人性本善,她总是乐意相信无论是谁都曾拥有过天真善良的岁月,再十恶不赦的人心中总不会是漆黑一片的,在某个角落中总还是会有一丝光明存在。
所以,她从不想去真的恨谁,可是却被一次又一次的被艰难与磨难打倒,弱肉强食的后宫,她早已变了,只是无论再怎么变她都不会丢弃这一份珍贵的友情。
而郁姐姐,却不信了。
她不知道在郁泥仙心中,究竟对自己作何看法。更不知道在她的心中自己如今是怎样的位置,可是她自己却从未想过要害她,真的。
郁泥仙见她依旧悲泣不止,心中一顿,一抹身便跪倒在她的脚下。
她大急,赶忙起身去搀扶,“姐姐,这是干什么?是成心让妹妹伤心欲绝吗?”
郁泥仙泪水清流,声音颤抖“妹妹才是要让姐姐伤心欲绝,无地自容了。”海蓝萱将她拉起来,让她坐下,自己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些,“姐姐......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再也不要这样了。”
“妹妹还在乎姐姐吗?”她满眼期待的看着海蓝萱,心头一阵轻颤。“当然在乎。”海蓝萱不假思索的肯定说道。
随后眼眸低垂,声音放弱,“其实我并不是怪姐姐,而是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才会让姐姐误会。”泪水在眼中滴落,滴落在郁泥仙紧紧攥着她的手背上。
一阵凉意顿时延伸进心里,她笑着摇头,“妹妹这是诚心让姐姐内疚,不是妹妹做得不好,而是姐姐不该对妹妹有所怀疑。可是,姐姐在心中从未认定那是你做的,我一直在想,我的萱儿绝不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只不过,种种迹象都让我匪夷所思罢了。”
海蓝萱这一刻,竟有丝冲动想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让她真切的明白自己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以来最是看重与她们之间的感情,随后又否决。
姐姐如今身怀有孕,万不能再为此事担惊受怕,更何况多一个人知道朗姐姐便多一份危险。
想到此,她开口说道,“姐姐想的的确是情理之中,此时连姐姐都有此想法,我便更理解朗姐姐的心情了。”随后她抬起水眸看着郁泥仙,“姐姐请您记着,海蓝萱不论何时,都不会做有损咱们姐妹情谊之事。”语气肯定而决绝。
郁泥仙顿时动容,微笑点头,视线早已模糊,“姐姐知道,萱儿,别怪姐姐.....”她声音哽咽。
清池泛滥,却爽声微笑,“自那次姐姐帮我,没有被送去和亲之时起,在萱儿心中你便早已是我一生不能放弃的姐姐。”
两双手紧紧交缠,泪水颤抖,尽情流淌,两双眼视线模糊却都装满释怀。
就这样,她们约定这件事暂时保密,等到三月后在将怀孕之事公布于众,到时候龙胎稳定,普通的落胎药已经不那么容意打落胎儿了,她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海蓝萱走后,郁泥仙自己坐在那里许久不曾言语。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与她生分疏远了许多。仰头闭目,嘴角轻轻的溢出一丝浅笑,也许是从琬凝来的时候,又或者朗明月救了她之后。
在她的心中,自己再不是唯一的牵挂,牵挂的她的人也日渐的夺了。
“主子,您真的相信这一次媗贵人来不是向太医早就告诉了她小主怀孕了吗?”沛文的声音。
她每天微蹙,轻轻点头柔声说道,“萱儿不会骗我!”
“可是这么久了,媗贵人却都没来看过主子,单单是向太医为琬小主诊治之后便来了,奴婢想不明白。”沛文轻声的将自己打听到的一切说给她听。
她蓦然的睁开双眼,看向沛文,“你这是自那里听来的?皇上紧张凝儿,她的伤不是一直由李太医照看着吗?”心中徒然一阵微乱。
沛文却眼眸一挑说道,“回主子,奴婢与琬贵人的婢女兰香是同乡,平日走动的便多了些。奴婢今日多言,还请主子恕罪。”
一时间寂静一片,她心中渐渐渐渐慌乱,难道一切并不是自己表面看到的那样?
“她还与你说了什么,你尽管说来,”随后她眉眼轻利,顿了顿才又说道,“若是有一句狂妄之语,我便绝不会饶你。”
沛文赶紧跪倒在地,“主子,奴婢是您自娘家带来的。奴婢死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说谎,兰香与奴婢是同乡,所以平日里便亲近了许多,她也绝不是随意说谎的人。”
郁泥仙点头,“最好如此,你说吧,都听到了什么?”
沛文紧张的双手紧攥,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据说皇上紧张的根本就不是琬贵人,而是媗贵人,每次皇上去看琬贵人都会谴走所有的人,只留下媗贵人伺候着。”
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也没什么不对,皇上的性子本就是喜欢静的。”
沛文接着说道,“有一次秦珠送药进去,正好兰香经过结果竟然看见.......”沛文说道此便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她却更加好奇,“看见了什么,快说?”沛文脸色潮红,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深吸口气才又说道,“看见媗贵人坐在皇上的膝上!”
“什么?”她当即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她难道是借着琬凝的病而故意每天在那里等着与皇上幽会吗?
沛文见她眸色有变又说道,“主子,自古为了爱情而与自己姐妹反目的例子不在少数,还请主子三思日后多加小心才是。”
她此时心虚繁乱,早已理不清头绪,“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一静。这件事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也叮嘱兰香,否则你们都会没命。”
沛文急忙答应着走出了正殿,手心却早已湿腻一片。
无尽的瞎想与思绪凌迟着她的大脑,她原本已经落了底的心此刻又开始轻浮飘荡,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她证实自己怀孕的那一刹那间的愣怔,究竟是与自己高兴还是嫉妒失落?萱儿,你真的让我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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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更加的忙碌了,看得芸惜等人心疼极了。
“小姐,这补品就让奴婢送去萧音殿不行吗,您每日跑来跑去真是太累了,看,又瘦了许多,现在一阵风便可以将您刮走了。”叶海眼眶微红的说道。
她笑笑,“我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担心郁姐姐,看她一眼我就安心了。凝儿的伤势也好了许多,再有几日就可以将纱布全部拆下了。我也没那么累了。”
回转身,却看到几张愁容满脸的丫头,“干嘛,干嘛,你们主子好好的,我又没有病,你们一个个的板着一张脸。”
芸惜走过来帮着她将手里的食盒盖上,“主子,其实有些事你大可不必亲力亲为,心贵人只不过是体虚受了风寒,静养一段便会好了,您太过紧张了。”
她抿嘴笑道,“是,是我过于紧张了,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待人这么好,可况她是我姐姐。”
芸惜她们自是不知道郁泥仙怀孕的事,所以才会这么说,她也不管她们如何阻拦每日都是要去的,将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问道,“梅烟呢?怎么最近老是不见她?”
叶海笑道,“可不是,别说小姐见不到就是奴婢与她同一个屋檐下想见她一面也难呢。”叶海虽然是打趣可是她却听出那是实情。
眸色微敛,她问道,“那她在忙什么?”
叶海回道,“还不是那波斯刺绣,说是要学的精益求精然后好回来做小姐的师傅。”说着叶海便笑起来。
芸惜却一脸认真的说道,“只是学习刺绣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这宫中人多嘴杂,梅烟又心地单纯,可别万一让人利用了去,惹了什么麻烦才好。”
她顿时脸色肃穆,不住点头,“芸惜说的是,看来我是太过宠着她了。”随后便对叶海说道,“梅烟回来的时候你叮嘱她,万事小心谨慎,别轻信于人惹了是非。”
叶海点头,“这些话奴婢早已经嘱咐过了,奴婢是看小姐对波斯刺绣技术情有独钟这才同意让她去学的,否则奴婢必定不会让她整日里出去野的。”
“那我就放心了。”随后她带着叶海便出了门往萧音殿而去。
路上,叶海说道,“小姐可听说了翔羽宫重修的事?”她点头,“翻天覆地一般的动静,只怕这宫中无人不知了。”
“你又听说了什么?”她接着问道。叶海神秘的凑近她的跟前说道,“听说翔羽宫的房梁是被人用麝香浸过的!”
她顿时惊讶,“当真?”叶海肯定的点头,“当真,如今这宫中早已经议论纷纷,据说绾妃多年不孕那房梁便是罪魁祸首。”
海蓝萱眸色流转,惊讶与心。这到是一定的,寝殿中日里缭绕着麝香的气息,肯定是无法怀孕的,可是麝香是宫中女人都惧怕的东西,却又普遍的很,相比她自己也没少拿来害人吧,又怎么会不识得麝香的味道呢?
又或者是她故意这样说,有意扰乱众人的注意力,而背后还有什么大阴谋不成?
就在此时,丽嫔的宫中也在关注着此事。
冉雪将听来的一切都说给丽嫔,丽嫔媚笑微厉,摇头间环佩叮当,“她还真是愚蠢!若是本宫,便直接用砒霜或者鹤顶红了,留下那个贱妇一命到头来不过是给自己凭添烦恼罢了。”
“主子,知道是谁做的?”冉雪惊讶的问道。
丽嫔轻轻抬起手指,把玩着灿黄镂空护指轻蔑的说道,“六年前这宫中绾妃能威胁到的人只怕不多,君妃与她同为正宫妃位,完全没必要动手,那么怕绾妃撼动自己地位的人便只有一个了!”
冉雪略思片刻,突然惊讶的说道,“主子说的人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