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格外暖和，兴许是夏季的缘故，使得今晨整个S市的气候都比较闷热。
光线从蜡镉绿色般的嫩叶缝隙中穿梭，落到了树根底下攀爬的黑蚂蚁身上。
一颗约有半截拇指大小的酸果滚落在小车肮脏的轮胎旁，遍地堆积厚厚的枝叶被我和张警官的鞋底紧紧踩着，可能是因为附近都是草丛嫩叶，所以张警官没有在此抽烟，生怕引起火灾。
时间是早晨七点零三分，我抬头看向刺眼的光线，光芒强烈的让我眉头不禁蹙起，一时间不太适应。
距离我们眼前二十多米开外，有一座工场，仅仅是看占地面积，就有普通学校八九个操场那般大，附近用许多铁丝包围得没有空隙，不过随日晒雨淋，大部分铁丝已经生锈，轻轻一扯很容易就弯曲。
由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出工场的侧面。
总共有四层楼，细数外面的窗户就知道每层楼大概有二十多个房间。
奇怪的是，有几间玻璃窗带有一丝血红色印记，呈手掌状，不知是小孩子玩耍的颜料涂抹上去，还是真的血迹。
工场外面石灰色的墙壁明显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充斥大量令人想远离的垃圾和污垢。
我们此刻站的位置是工场的西面，由此可见墙壁底下是一条拥有烂苹果，毛发破损烂衣物等等的混浊河流。
其中参合淡黄色与墨绿色混杂的不明液体，墙角缝隙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苔藓，结合着如同墨汁般的河流，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异味。
我特别讨厌那种不明物体混杂而出的味道，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跟张警官说道：“这块区域是工场西面，大门处在南面。”
张警官把手中一袋子的咖啡罐全部抛向那条河流当中，转身用手捏住鼻子说：“他娘的什么气味。”
“这里的垃圾堆都是后面山上的河流顺着流下来，囤积在这有好几年，有异味是正常的事。”
“先换个地再说话，带我去大门处。”
……
工场的大门在南面，我昨夜来时算过，步行最多三分钟左右。
但我们是以奔跑的形式赶过去，所以实际上只用了大概一分钟。
南面的景象显然要比西边好很多，周遭都是一层坑坑洼洼的沙土，没成堆的垃圾，也没有刺鼻作呕的异味。
映入眼帘，是一个缺开大口铁丝网，我们昨夜过来是翻墙，那时候还不曾看到过缺口，我想这个缺口应该是警方破坏的。
我们二人从缺口里钻进去，张警官先走一步，因为我手里还抱着纸扎人跟两袋冥币，所以动作不太利索，耽搁了十几秒。
不远处停放三辆老式警车，工场大门拉满好几条警戒线，里面虽然有几名警官走动，但并不多。
其中一名留有寸发，身材偏壮的青年正专心看着捧在手中的报告，另一名身形偏矮小，大概一米五八左右的青年疲倦站在右侧打哈欠，时不时跟寸发青年解释着什么。
我们二人步伐尽管保持的很轻，但仍惊动了他们。
看到赶来的是熟人，他们两人顿时打消戒备的念头。
寸发青年咧开嘴唇，一口白齿很好看：“原来是老张来了。”
张警官拍了拍寸发青年的肩膀，扔给他跟一旁身材矮小的警察一根芙蓉王，问向寸发青年：“小王，小何的情况如何？”
姓王的寸发青年点燃烟丝，讲话带有东北腔调：“还能咋样，一出事不久我们就把他抬上救护车去。****的，平时看他没多大劲，一发起疯来，我们几人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捆上去。”
看来那名叫小何的，应该就是之前张警官口中所说的那名出事的警官。
张警官低头看一眼地上的烟蒂，随即问道：“他没什么事吧？”
王警官摇摇头：“尚未清楚，扛他上车时，护士没解释什么，只说先找个法子让他镇静下来。”
张警官踩了踩脚底下大量烧成焦黑的纸屑，问道：“里面呢？情势如何？”
“还在调查当中。”
“查到哪儿了？”
开口是另一名矮小的警官，目光犀利：“现在正搜寻二楼的所有房间。”
张警官紧了紧衣领，伸长脖子督一眼工场内道：“有什么可疑物品没？”
“这玩意算不算？”王警官把报告单上的几个透明塑料袋递给张警官看。
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几块玩偶的残肢，胳膊肘到脚掌都是分散开，其中有两个断截的木偶头颅，瞳孔内呈一片空白，多半是制作玩偶的人没来得及给玩偶的瞳孔上颜色。
不过……五金店工场里为什么会有木偶的模型？
我把疑惑压制住，看见张警官拎起另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的是纸屑，纸屑表面虽然粗糙，但并不肮脏，没多少灰尘。
这堆纸屑像是不久之前留下的，如果是几年前留下多半生满了灰尘，不会如此干净。
张警官盯了一分钟左右，找不准眉头，把袋子还给王警官：“四楼的房间搜寻过没？”
身材矮小的警官咬了咬下嘴唇，喜欢用手掌去蹭脸颊，说道：“四楼？是顶楼吧，目前还没有，现场人手不够，调查进展十分慢。”
张警官由口袋掏出一对手套，戴上后回头看我一眼，正经道：“跟我进去一趟，带我去你说的四楼那个房间。”
王警官听到我们二人谈话，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打量：“老张，他是……”
“他朋友昨夜在工场内出了些状况，是事情第一个证人。”张警官跨过警戒线道：“小王，扔副手套给他。”
王警官收回视线，没有再顾虑，遵从张警官的话，扔了对手套给我。
手套上面沾有几丝头发和方块状乌黑的痕迹，比我手掌稍大几分，还好不至于容易脱落，我紧了紧手套，搂着两个纸扎人险难的跨过警戒线。
我想此刻如果有镜子的话，镜子里的我应该会很狼狈吧。
走入工场，我粗略性环视一圈周遭。
正如同我之前所说，工场格外宽敞，属于那种喊一句话就有回声不断游荡的地方。
楼梯的位置在进门十步开外的右侧，如果往前，则是两间厕所，厕所淡黑的墙壁上刻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十有八九是表明男性厕所跟女性厕所的字样。
我稍微侧过身子看一眼厕所内布局，很昏暗，厕所连窗户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都照射不进来。
心想若是大晚上有员工去厕所，不巧遇到灯泡损坏的状况……
“发什么愣，赶紧过来。”张警官在楼梯一个转角处，察觉我没跟上他的步伐，立刻喊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