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香第一时间接过苏伯翊扶他坐好,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纵然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出来。
“呵呵……大家都别站着,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是,老爷。”
“离儿,爹想喝点酒行吗?”苏伯翊像个小孩子般向苏念离撒娇。
“只能喝一点点。”
“好,一点就一点,呵呵……今天高兴,来,我们干杯。”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干杯,小雅琳也以茶代酒,这么多年,苏家人第一次如此齐心,以前的种种恩怨此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难过中更多是悲哀,不论爱与恨,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都有种惺惺相惜,身边的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珍贵,失去每一个都不会完整。
苏伯翊一个个认真的看过去,看着还在自己身边的妻儿,如今才发现原来他们对自己是如此重要,自己有多么不舍,真的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拥有很多,只是自己一直活在过去,从来没认真看过身边的人,他们一直都是自己的亲人。
“哎……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你们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刚才不是才说我们是一家人吗。”
“对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以前是我对不起大家,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忽略了大家,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离儿,她这么多年活的很苦,我希望大家以后能好好照顾她,帮我照顾她,我以后不能陪伴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互相照顾,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老爷,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白静香泣不成声。
“夫人,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你要相信自己。”
“老爷……”
白静香泪如泉涌,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这辈子最在乎的除了自己两个孩子,就是慕容腈离和苏伯翊了,慕容腈离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这么快苏伯翊也要离开了,她不敢想象苏伯翊离开了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外面忽然一阵吵闹,福伯急急忙忙跑进客厅,边喘气边说。
“老爷,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话没说完,一袭紫衣的凤紫颐已经跨进客厅,苏念离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她实在猜不透这个时间他过来做什么。苏伯翊第一反应就要跪下行礼被苏念离拉住了,他身体很虚弱,根本没办法下跪。其他人都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凤紫颐一挥手免去他们的礼,直直看着苏念离。
“莫非皇后不欢迎朕的到来?”
“怎么会,皇上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宰相府蓬荜生辉,不过,臣妾和爹爹不方便行礼,望皇上莫怪。”
“好好好,既然皇后不方便……那这礼就免了。”
“谢皇上。”
凤紫颐无意转过视线,落在白静香身上,亲自扶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刚才白静香做的位置,正好是苏伯翊右手边的位子,跟苏念离面对面。
“宰相身体可好点了,看起来气色不错。”
“托皇上的福,臣身体还好。”
“那就好,朕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国家还需要宰相大人,你要赶紧养好身体才是。”
“臣遵旨。”
“宰相大人严重了,这只是朕的一番心意,希望大人能早点好起来。”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相信爹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让皇上如此操劳臣妾和家人不慎惶恐。”
面对着凤紫颐,苏念离忍不住去抗拒,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用那么冷的表情说出如此温润的话语。凤紫颐仿佛没听出来苏念离话中的拒绝,声音一成不变的温润。
“宰相为洹越如此劳累,朕关心是应该的,不过朕来的的确不是时候,这就离开了,看到宰相起色不错朕就放心了。”
说完就起身离去,苏伯翊让人扶着去送凤紫颐,苏念离站在那里一步也走不动,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依然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手上的疼怎及心里的痛。
原本的午餐因为凤紫颐的到来被打断,苏家人再没心情安心吃饭了,所有人都去送皇帝了,苏念离却很久没能迈出一步,呆呆的看着门口凤紫颐消失的地方,好像依然能看到他飘绝的身影。
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苏念离怔怔看着,为什么血流不止的手会没有感觉。
苏念离心忽然刺痛,全身无力,差点摔倒。猛然抬头看向门外,跌跌撞撞向大门外奔去,父亲肯定出事了。
苏念离赶去的时候苏伯翊果然昏倒在地,白静香抱着他手足无措。苏念离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清晰的听到心碎的声音,她还是输了,这次苏伯翊真的没救了。
烟花迅速结果即将摔倒的苏念离,她的脸色比苏伯翊的脸色还苍白。
“小姐……”
“快扶他回去,快点快点……”
“小姐……”
“青龙,快点,扶我爹回去……”
苏念离全身冰冷,说话都觉得那么困难,靠着烟花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最后还是被烟花扶到苏伯翊床边。
感觉到女儿的气息,苏伯翊虚弱的睁开双眼,眼中的光已经开始涣散,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目光集中到女儿身上。
“离儿……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家里人,爹这次真的要去找你娘亲了,她已经来接我了,这么多年,爹终于可以见到你娘亲了……”
“爹,我答应你,我可以保护皇帝,但是你要好好活着,你活着我就答应你。”
“离儿……”
苏伯翊忽然转开视线,用力的看过自己的家人,最后停留在门口的方向,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缓缓的合上双眼,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苏念离惊讶的睁大双眼,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后面的人奇怪的看着猛然起身的苏念离,眼睁睁看着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苏念离最后看了一眼奔向自己的烟花,完全失去了意识。烟花抱着昏迷的苏念离心里止不住的疼,自己答应过她要保护好宰相大人,却让宰相大人在她大婚的时候出事,要是现在苏念离再有个什么事,烟花真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家人完全陷入一片悲哀和恐慌之中,苏伯翊刚刚辞世,皇后又昏迷不醒,真是雪上加霜,苏家现在脆弱的不堪一击,那个屹立不倒的苏家好像随着苏伯翊的离去也一去不复返了。
洹越宰相苏伯翊的辞世把整个洹越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时间对洹越的人来说比往常过得更加漫长,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这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