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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2.秦君

“哎呀!你这样解不对啦!这样子第六环就拆不下来啦!”

“这个……嗯……卸下第七环,装上第四环……咦?好像又不对……”

“那装上第三环试试!”

“嗯?好像也不行……”

“我哥哥教我哦,好像是装上第五环。”

闲亭一角,几个小孩围成一圈,正在把玩着一个贯穿圆环的小玩意儿。他们玩得正欢,一个好奇的脑袋突然钻了进来。

“你们在玩什么呢?”

“这叫‘九连环’……我们正在将这九个圆环分别解开……”

“咦?你不是那个身体有病的孙姑姑的孩子么?”

“没错,就是他!我在孙姑姑的房间外面偷偷看过他。他每天都泡在一个浸满药水的大水缸里面呢!”

“啊?好可怕!”

“我哥哥说,他的病无药可医,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呢,真不知道教里为甚么还要给他花钱治病。”

“对对对!我娘也说,他还克死了他爹,就是曾叔叔,还拖累了孙姑姑,叫我不要跟他在一起玩,跟他在一起玩会倒霉呢!”

“啊?”几个女孩子掩口惊叫,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可怕!那我们还是不要跟他一起玩了。”

“对!不要跟他一起玩!”

“怪物!”

众小孩如避瘟神般,逃得远远的,有几个小脸上还带着嫌弃与厌恶。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曾靖霖只觉得好无助,好孤独,眼泪不听使唤地簌簌流下,不由蹲在地上,低低抽泣起来。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过了一会,忽听得有人走近,脚步轻缓,来到他身旁停下。

曾靖霖泪眼婆娑,抬头一看,只见身前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大哥哥,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吵死了。”大哥哥面色黝黑,身材高大,加之神色冰冷,眼神凌厉,竟有一股慑人之威。

曾靖霖吓得站了起来,一抽一搭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大哥哥眉头锁得更紧了:“今早本来想好好练功的,这么一吵……”眼睛瞄了一眼曾靖霖,见他泪痕犹挂,甚是可怜,便冷哼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叫什么名字?大清早的,哭什么?”

曾靖霖擦了擦眼泪,低下头道:“我叫曾靖霖,小宝他们说我是怪物,整个教里没有人愿意和我玩。”

“曾靖霖?”大哥哥一听,低头沉吟了一阵,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了一丝讥诮,面容不屑道:“这样就哭?真没出息。既然他们不愿和你一起玩,那你也不要跟他们一起玩。又不是非要跟他们在一起才能有的玩。有时候,自己跟自己,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曾靖霖奇道:“还能自己跟自己玩?我不会……”

大哥哥转身走进闲亭,在亭内石凳坐下,伸手招呼他道:“过来。”

曾靖霖不明所以,乖乖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只见大哥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小方形白纸,手指轻捻,娴熟地在纸上折了起来。

“你看好。小时候,一个人时,我便是这么玩的。”

曾靖霖瞪大了眼睛,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大哥哥为了让他看得清楚,手势轻缓,一横一折都极其耐心仔细。不一会儿,完成了最后一道步骤后,便见在他手上,一张普通白纸竟被他折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鸢。

“好了。”大哥哥将纸鸢托在手心之上,递给了曾靖霖。

曾靖霖爱不释手,张口惊叹:“好神奇!”

“你试试。”大哥哥又拿出了一张白色方形纸,推到曾靖霖面前,让他按刚才的方法也折出一只纸鸢出来。曾靖霖撸起袖子,凭着记忆试着折了起来。虽然第一次折得缓慢,但是最后却也还是折出了一只纸鸢。

“头歪了。”大哥哥看着他手上的作品,眉头不由皱了一下。曾靖霖吐了吐舌头,道:“我再多折几只就能折得漂亮了。”他心中倍感有趣,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人折纸也可以如此好玩,不由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愉悦了起来。

大哥哥点了点头,道:“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可以折纸鸢来玩。”他望向亭外,眼神飘向远方,悠悠道:“在我的故乡,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当你在折纸鸢的时候,心里面强烈地想着一个愿望,直到你折到第一千只的时候,这一千只纸鸢便会活过来,纷纷飞向天上,将你的愿望,带到天上的神明身旁,说与神明听。神明听到了,就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曾靖霖一听,惊喜道:“真的吗?那么我一定要努力折出一千只纸鸢,让天上的神明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大哥哥问道:“是让神明治好你的病么?”

曾靖霖摇了摇头,道:“不,我要我爹回来……自从失去了爹爹,娘就变得好憔悴,没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不过,如果纸鸢能将愿望带给神明,那么我爹爹就能回来啦,那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了。”

大哥哥听他竟并非为了自己,不由有点意外。他沉默了一会,道:“如果一千只纸鸢真的能将愿望说与神明听,那么,我们部族也不至于……”他又叹道,“不过是传说罢了,折纸鸢的人那么多,却从未有谁见过千纸鸢飞向神铄。”他见曾靖霖神情黯淡,不由又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折纸鸢的那么多,或许能够飞向神邸的,你是第一个,也说不定。”

“嗯!”曾靖霖又高兴了起来,拿起了纸鸢,抬头望向大哥哥,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大哥哥道:“我姓商……我刚入教不久,你自然没见过我。”

“哦。那商大哥,你以后能陪一起我玩吗?”

大哥哥哼道:“我平日里都要练功修行的,哪有时间陪你。”说罢,起身负手,便要离开闲亭。眼角一瞥间,见曾靖霖在一旁神情落寞。他低吟一会,侧首道:“好吧,我有空的时候,再过来陪你,教你其他一个人玩的玩意吧。”

曾靖霖开心道:“好啊好啊!商大哥,我等你!”

目送着商大哥慢慢离去,商大哥的身影渐渐模糊在天师道旧居的闲亭长廊里。

曾靖霖忽地觉得手上一空,纸鸢竟慢慢地飘了起来,越飘越远。

“别走!”

曾靖霖想伸手抓住它,但纸鸢在空中飘啊飘,穿过了钱塘,穿过了太湖,最后落在了一处沙漠里。沙漠里有火呀,熊熊燃烧着,火光外青光闪闪,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饿狼涎着口水,正在撕咬着什么。曾靖霖颤颤惊惊地凑过去一看,不由失声惊呼:是血肉模糊的商大哥!

“商大哥!”

然后,睁开眼,梦醒了。

闲亭长廊里的纸鸢恍然如昨,没有沙漠,没有火,甚至也没有饿狼。曾靖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金帐软香的床榻之上。

“霖儿!你醒了!”身旁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地焦急、紧张。随即映入眼帘的,也是那张熟悉的脸,依然还是挂满了憔悴、忧伤,只是这一次,曾靖霖却注意到了,娘亲眼角的皱纹比以往更深了。

“娘……”曾靖霖虚弱地唤了一声,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目四顾,发现,周围的一切显得是那么地不同寻常。碧玉觞、金足樽、檀木桌、雕花瓷、玉屏风,一样样别具富贵人家气息的古董珍玩排列在金碧辉煌的别室里,在一派珠光宝气的格调中熠熠生光。

“这……这里是哪?”曾靖霖何曾见过这等流溢着贵族气息的场景?一看如此,不觉愣在当场。莫不是身体还隐隐有着“生死脉”发作后的疼痛,竟有那么一瞬间生出还身在梦里的感觉。

孙碧秀迟疑了一下,握住曾靖霖的手,柔声道:“我们已经到了乞伏秦国的国都金城了,这里便是金城的皇宫!”

“什么?!”曾靖霖大吃一惊,他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尚在茫茫大漠,娘亲和商大哥还在与狼群浴血奋战当中,怎么转眼醒来便在乾归国的皇宫里了呢?

“娘亲,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商大哥呢?他怎么样了?”曾靖霖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商奉灵,不由抓住孙碧秀的手着急问道。

孙碧秀一听,脸当即沉了下来:“霖儿!你还喊这叛徒商大哥?你不要忘了,你外公是因他告密而死,我们天师道也是因他出卖才会覆灭。这等深仇大恨,不可不报!”

“但是……”曾靖霖却还想再说几句,但见孙碧秀神色严厉,便颓然而坐,将所有的话尽皆咽下。

孙碧秀见其沉默不语,又沉声道:“霖儿,我知你念旧情。但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你要尽早与之划清界限,否则,你便枉为天师道弟子,对不起天师道上下的列祖列宗!知道吗?”

曾靖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孙碧秀见状,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命硬,此般险境之下竟也没有在狼群尸骸之中发现他的骸骨,只怕已不知用何方法逃脱了吧,只恨你娘亲学艺不精,屡屡与之对战,都不是这厮对手……要不是因为你身患奇疾,放心不下,否则必当拼尽性命,也要手刃此贼,以告慰你外公的在天之灵。”

孙碧秀一说到商奉灵并没有死,曾靖霖心中竟掠过一丝欢喜,但随即想到商奉灵确实是间接害死外公,又间接毁了天师道的罪魁祸首,不由得又对外公心生愧疚之感。一时间百转千结,爱恨交织,复杂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就在此时,忽听得室外有人尖声尖气地拖腔喊道:“大王驾到!”不一会儿,别室房门应声而开,几个毕恭毕敬之人簇拥着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曾靖霖见那大汉虎眼浓眉,胡子如戟,身上的宽松黄袍仍裹不住一身的虎背熊腰,不由得心生一股畏惧之心。

孙碧秀一见大汉进来,便站起身对其盈盈行了一礼,道了句:“参见大王!”

那大汉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来到曾靖霖床榻前。只见他急忙扶起孙碧秀,呵呵笑道:“孙夫人不必多礼。不知今日令郎身体可有好些?”

孙碧秀道:“承蒙大王照顾,霖儿今日方醒,我已为他把过脉,已是无虞。”说罢,回过头来对躺坐在床榻上的曾靖霖道:“霖儿,快起来拜见我们的救命恩人,乞伏国君!”

曾靖霖却是张口讶然,呆在当场,尚不知发生何事。

原来那日夜里,孙碧秀等人遭遇狼群,被围困于荒漠沙丘之上,月亮被火光烧得通红,孙碧秀抱着曾靖霖坐在火堆正中,望着火堆之外不断嘶吼徘徊的饿狼,已然精疲力竭。

自商奉灵跌落沙丘已有一炷香的时间,如今狼群虽惧烈火不敢攻进,却也仍尚不肯退去。孙碧秀心中默默暗想:“我和霖儿历经千辛万苦,逃得万千追兵,难道却要在此命丧狼群之口么?”想起捱的这些年,心中却是万般不甘。

就在二人与狼群尚自对峙之际,忽然远方传来阵阵铁蹄之声,荒漠宽阔,铁蹄甚响,有如巨浪奔雷一般朝此处而来。孙碧秀站起远望,却见东南方向,星火点点,金戈铁马,气吞如虎,却是一队百余人的铁骑绝尘而来。

也许是沙丘上的这堆火光让他们感觉有异,他们在即将靠近之时一齐停了下来,观察情况。

终于是发现了盘桓在此的饿狼。铁骑当中有人惊叫了一声:“是狼群!”不一会儿,孙碧秀便听得空中尖锐呼啸,漫天箭雨倾盆射来。她抱起曾靖霖左躲右闪,不时听到沙丘饿狼惨呜倒地之声,仅仅一小会儿,沙地之上便堆满被弓箭贯穿射死的狼尸,狼群已所剩无几了。

狼群看见人多箭利,终于也生出了恐惧之心,纷纷掉头后退了。箭雨也停了下来,那队铁骑见狼群撤退,便催马前行,不一会儿便御马至此,将这个火光冲天的沙丘团团围住。

有人眼尖,看到火堆之中影影绰绰,不由叫道:“火中有人!”队伍之中一阵喧哗过后,似是有人下令道:“将火堆熄灭!”于是便有几人翻身下马,爬上沙丘,解下身上的衣服扑灭大火。

孙碧秀站在火堆之中,心想:“夜半风高,茫茫大漠,却不知这队兵马为何至此。”她过往曾听闻胡人士兵的种种暴行,中朝之时羯族暴君石勒石虎叔侄在攻破苦县后还曾下令让士兵们烹食城中无辜百姓,此时念及至此,不由背脊生凉。不知稍后这群鲜卑士兵会如何对付自己,她紧紧抱住曾靖霖,决定暂且先不妄动。

火势甚大,那群鲜卑士兵费了好大劲才将其扑灭。火灭之后,几名手执火把的士兵上前一照,向后汇报道:“这里有个汉家女子!”眼睛移到她怀中的曾靖霖,又往后补充道:“还有个汉家小子!”

那几个灭火士兵分站两旁,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即从沙丘之下传来铠甲之声,几个人缓步登来,来到孙碧秀身前。为首一人,生得长脸虎须,人高马大,他本一脸威严,貌不苟笑,但一见到孙碧秀,忽地如三月春风拂面,惊为天人,只觉自己生平所见美女无数,然纵其所有姿容加在一起,却也不及眼前女子万分之一,不觉心神一荡,愣在当场。

直到身旁随从提醒:“大王,不知对这汉家女子,要做何处置?”那将军这才回过神来,捋须沉吟。他上前几步,问孙碧秀道:“大漠凶险,不知夫人为何会来此处?”

孙碧秀见他问得诚恳,似乎并无恶意,但却并没有因为如此而放下戒心。她心念电转,便假装自己是一落难女子道:“小女子姓孙,江左人氏,跟随夫君商队走丝绸之路,往西方行商而去。不想半路遭遇狼患,众人一哄而散,我与爱子二人逃亡至此,引火以御凶狼,本以为今日断难幸免,没想到承蒙将军相救,幸免于难。小女子在此谢过!”

那将军点了点头:“原来是孙夫人。”他看到曾靖霖在她怀里昏迷不醒,不由关切道:“令郎莫不是受伤了?可有要紧?”

孙碧秀也是一脸忧色,道:“我儿自幼身患奇疾,今日在此危险之境,又是病发了。”

那将军道:“孙夫人莫急。我有整个秦国最好的大夫,可让他们为令郎看病。不如随我一起进入金城,你看如何?”还没等孙碧秀作出回答,他身旁一位副将却先道:“大王!她只是个汉家女子!”

那将军微微皱眉,面色甚是不悦。

孙碧秀见他为难,便道:“将军美意,小女子心领。只是我们毕竟只是落难母子,贸然打扰将军,只怕多是不便,还是……”那将军挥手打断了她,道:“区区治病而已,哪里有何不便?夫人不必多虑。”

“但是……”

见孙碧秀仍有迟疑,那将军转身对身旁副将喝道:“汉家女子又当如何?究竟寡人这个秦国国君所说的话,到底还有没有人听?”

那副将见其发怒,忙躬身拜道:“末将不敢!”

孙碧秀之前听到随行之人称他为“大王”之时,已然心有所疑,此时听他自称“秦国国君”,虽说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话自他口中而出,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乞伏秦国位处陇西边境,是陇西鲜卑胡人所建立的国家。此时在位国君乞伏乾归,不久之前,刚刚打败了氐王杨定,破灭了凉王吕光的吞并之心,又攻克了支阳、鹯武、允吾三城,成功让吐谷浑视罴对其纳贡称臣。此时的乞伏乾归可谓是如日中天,一方翘楚。

如此枭雄人物,竟让孙碧秀在此遇到,不由始料未及。她虽本想逃往金城,寻处僻静之所为曾靖霖潜心治病,却不曾想过要与胡人皇族沾上关系。她心中甚是犹疑,但见乞伏乾归态度坚决,甚至在其部下面前当众维护于她,恐怕不好回绝。

但她一看昏迷不醒的曾靖霖,心念一转:“乞伏秦国皇宫之内的太医院必定是云集陇西名医,霖儿久寻无医,或许可让他们一试。并且皇城之大,恐怕也是目前为止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正好适合我参悟竹简之秘,为霖儿找寻断绝‘生死脉’之法。”

想到此处,便对乞伏乾归拜了三拜,道:“那便多谢大王盛意了!”

乞伏乾归见她愿意跟自己回金城去,大是高兴,传令腾出一匹上好的千里马来,让孙碧秀与曾靖霖骑乘。

“令郎昏迷不醒,宜尽快赶回金城皇宫,让御医诊治!”乞伏乾归又传令下去,全队全速前行。孙碧秀带着曾靖霖跨上马儿,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乞伏乾归道:“大王,小女子有一请求,还望大王应允。”

乞伏乾归忙道:“孙夫人请说!”

孙碧秀道:“与我母子二人一起遇险的,还有一位商队友人。只是不知这位友人是否脱险,心里甚是挂念,还想恳求大王,在狼群尸骨之中搜寻一下,看是否有人在那。”商奉灵生死未卜,她是想死要见尸。

乞伏乾归此时心思俱在孙碧秀身上,对她的这个要求自是应允,于是便留下了十来骑兵士处理沙丘狼尸,自己与其他人马,带着孙碧秀浩浩荡荡地回金城去了。

距金城路途虽还尚远,但有快马助力,未到黎明,便也到了城门之下。城门守将见是国君率骑回来,忙大开城门,跑步下来迎接,口呼万岁。乞伏乾归也不理他们,只是带着孙碧秀二人,御马驱驰,径直往皇宫而去。一路之上,孙碧秀所见建筑均是飞檐兽角,紫气君临的皇家之风,两旁地上伏有迎接国君归来的婢女奴才,不由心中暗暗道了句:“好大的排场!”

到了宫中,乞伏乾归马上给孙碧秀母子二人安排了一处宫苑供其休息。孙碧秀刚刚将仍在昏迷的曾靖霖安放床上之时,便有几位太医院的老御医叩响房门,手提药箱为曾靖霖诊治而来。

这几位老御医为曾靖霖把过脉后,皆是面色凝重,口念“怪哉”。寻医多年无果,孙碧秀本就抱着试试心态,并未对大内御医报以太大的希望,见他们如此神色,便已知晓大概。不等孙碧秀开口询问,这些老御医便先面露惭色,抱歉离去。

治病无方,不如先行运功回神。

于是孙碧秀便在房内为曾靖霖运行“天地同寿”功法,压制其体内逆行经脉。

如此过了三日。期间不断有不同的御医过来把脉诊治,但皆无功而返,乞伏乾归也时不时会过来看望母子二人,关心曾靖霖身体状况。孙碧秀在这三天里为其运功推血,虽是断断续续,但最后倒也勉力将其逆行经脉推顺下来。

及至方才刚醒,曾靖霖不知发生何事,见母亲无端端地要自己叫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壮汉为“大王”,又说他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思绪一时转不过弯,愣在当场。孙碧秀见他迟迟不喊,便先对乞伏乾归抱歉道:“小儿愚钝,不懂礼数,还望大王见谅。”

乞伏乾归却哈哈大笑,摆手道:“无妨无妨!醒来就好!带病在身,却也不必如此拘理。”他见曾靖霖面色苍白,全身虚弱,便转身吩咐道:“令人抓几贴补药,拿至药膳房煎煮,即刻为曾公子送来!”

孙碧秀诚惶诚恐,道:“大王何须如此厚爱,碧秀母子愧不敢当!”

乞伏乾归正色道:“你们是本王的客人,本王自然应当尽主人之礼。只是本王此处太医院的御医也太过无用,居然一个一个都对令郎的病情束手无策,本王着实汗颜!”与他一齐进来的还有两名御医,毕恭毕敬地站在乞伏乾归身后,此时听他一说,二人不由面红耳赤,相对赫颜。

乞伏乾归感受到身后异样,不由回头一看,见其中一名御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虎眼不由透出厉色,道:“萧太医,可是想做何辩解?”

那萧太医拱手拜道:“启禀大王,曾公子这病着实罕见,老臣也是第一次碰到……”听到乞伏乾归鼻子里“哼”了一声,忙又继续急道:“自前天起为曾公子诊治无果,老臣便回到了太医院,彻夜不眠,翻阅医籍药典,终于在昨天夜里,在一古籍之中,见到寥寥数言,说一症状,跟曾公子目前的病况很是相像……”

“书上可都说了些什么?”孙碧秀一听竟有古籍记载,不由心急发问。

“这个……”萧太医又继续道,“据书上所述,有一奇症,会让人体内气血反其道而行,逆流于人体十二正经之中,如此先天异脉,名唤‘生死脉’,此脉多缘于先天,身患‘生死脉’者,气血在体内经脉逆转而流,十分痛苦难忍,而且无药可医,无法可治,往往出生不过数日即便痛苦而死……”

孙碧秀心中微微失望,这位太医所言,与“天下医品第一”的陆玄机所告知于她的如出一辙,并无不同。而且她早已知道,如今萧太医再重新说起,对她也是毫无帮助。

乞伏乾归面色铁青,道:“无药可医,无药可治!那要你们大夫何用!”

萧太医大汗涔涔,惶恐道:“大王息怒!书上所说无药可医,那是因为,这‘生死脉’根本并非疾病,而是……而是这‘生死脉’,实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上古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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