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一句话无疑是今晚的重磅炸弹,炸得乌画眉血肉模糊。之后的舞她踩了李执千多少脚、说了多少声对不起,她都浑然不知。她说要走,李执千提出要去送她,她拒绝得很干脆,她说我想静一静,李执千不好再多说,只能看着她魂不守舍地拉开烫金色的大门走了出去。她从前就很瘦,如今更甚,伸手去开门的时候,他都怀疑这个纸片人压根儿没有力气拉开那扇富丽堂皇的门。这个女人,也是嘴硬的主儿,这三年,虽然他很少再见到她,可是很明显,她过得并不好,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明白,不知道陈默这个傻子能不能明白。
乌画眉在夜风里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也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周身都感觉到阵阵寒凉。她抱着手臂,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踱步。陈默真的变了很多,然而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了,她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不会再见面了。心里的小裂缝轻轻地在挣扎,乌画眉停住了步子,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她和陈默在一起三年,那三年,陈默从来都不允许她一个人八点钟后在外面晃荡,有一次陈默出去应酬,她一觉醒来想出去透透气,却在家门外不远处被回到家发现她失踪了的陈默一路跑着抓了回去,回去又是一顿批评教育,从那儿以后她就依言做傍晚之前务必回家的好孩子。他们分开后,她有太多时候都喝得烂醉,有时候一个人回家,她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看,看看陈默有没有追过来。然后,她就静悄悄地蹲在路边出神。她就像是一个叛逆的孩子,跟家里人闹了别扭离家出走,只不过,她再也没有了家人,没人再来做那个尽职尽责的监护人了。
鬼使神差,乌画眉这次回了头。她就是还想任性一把,看看陈默会不会追出来,会不会还像过去一样冲着她吼:“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坏人吗?你一个人出来,出了事怎么办!”是不是因为太过期盼,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陈默,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显然因为她回过身,显得有些尴尬。乌画眉没有说话,她向陈默伸出手,陈默看着她纤细的手臂,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走了过去,他牵起了她的手,她笑了笑,回身继续往前走,陈默也没有说话,他配合着乌画眉的脚步缓缓向未知的方向走。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你喜欢的那只花瓶被我失手打碎了。我找了好多师傅,他们都说没办法修补了。我想着,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该骂我了。”乌画眉叹了口气,俨然就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没关系的。”陈默像是怕吓着她一样,柔声安慰着:“我只是怕你扎着手。”乌画眉没说话,她被陈默握着的手指动了动,像是一种回应,手上的力道重了一点,握紧了他的手:“陈默,我一直以为,就算你不见我了,我也不见你了,你也一直都在。我被你宠坏了,我太自信了。”乌画眉无端端开始掉眼泪,如果不是陈默跟了出来,她可能确实不会就着夜色说出这些话。夜晚大概是脆弱最有力的借口,所以她给了自己任性的权利。“可是你有了别人。”乌画眉说到这句话时,突然变得清醒起来,她悄无声息松开了他的手,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