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对着那盏百合花形状的小夜灯敲敲打打,它还是不亮,她就无计可施了。她想过要换一盏,却万分不舍。就像她从来没有变动过家里的陈设一样,她害怕这里有丝毫改变,然而她却说不出缘由。
陈默进了浴室,百合灯果然是坏了。他脱了外套习惯性递给乌画眉,乌画眉吧嗒吧嗒跑出去取了工具箱,顺手将陈默的外套放在门边的衣架上。陈默对着百合灯一阵捣鼓,最终无力宣告—百合灯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乌画眉静静地蹲在一边,在陈默站起身的瞬间她望了望他的眼睛,然后低下了头。她很想问陈默:“你还会买新的给我吗?”可是想想他外衣口袋里要送给庄新芽的传家宝物,就像是被人剁去了一截小拇指,疼痛顺着她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起来!”陈默说得恶狠狠,他伸手将乌画眉拽了起来,却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心瞬间就软了,他缓缓松开了乌画眉的手,然后转身要出去。乌画眉以为他要走,忙伸手抓着他衣袖。陈默回头,乌画眉眼里流露出一种他没有见过的情绪。他知道,那是挽留。
“我出去取面巾纸。”陈默微微叹气,然后解释。乌画眉有些困窘,松开了他。她跟着陈默出去,接过他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陈默下楼,她也下楼,陈默取了外套,她看着他。陈默看她还算穿戴整齐,直接指了指门边:“走,出去买灯。”乌画眉很少这么听话,她吧嗒吧嗒跑到门边换鞋,拿了钥匙就跟着陈默出门。陈默很想提醒她,她又忘了带手机和钱包,可是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从前每次这样数落乌画眉,她总会得意洋洋地说:“我老公这么有钱,我跟着老公出门不需要带钱。手机就更不需要了,谁会冒这么大风险在我老公面打电话给我呀!”陈默对于她的说辞很受用,这是一种依赖,一种只有他们明白的信任。
轻车熟路地爬上车,乌画眉吸着鼻子垂头丧气地看风景。陈默心情突然变得出奇地好,一扫多日的阴霾。其实订婚宴后的第二天他一大早就来找过乌画眉,看她上了陈嘉志的车,还拖着行李箱,他就知道这只缩头乌龟又打算逃走了。果然,之后几天来敲门,都没有动静。今天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看看,然后看到二楼卧室的阳台窗户开着,他知道她回来了。说不出原因,那天晚上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绪折磨得他彻夜难眠。他以为他可以将那些想见到她的冲动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然而一旦她再次出现,他就溃不成军。按了门铃他有些后悔,因为不知道见面之后能说什么,所以胡乱找了个借口,没想到,收效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