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笙姨度魂,自己险些成魔,笙姨便将痴狂的自己交于师傅――嗔情上仙,师傅碾玉混龙涎,施法炼丹,瑶池酒送服,又布下七魁阵,才压制住体内玉魂。又收下自己,教自己武功……
可恨那棋墨武……
凝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眸子染上一片水泽,凝成泪,在脸上肆意横流。
“噗”一口鲜血喷出,渗进土壤里,混杂着雨和泪,她笑了,发出嘶哑的声音,让人听了无尽的心酸。
“扑通”她无力地跪在地上,身子瘫软地靠在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松木上,她感觉好困,呼吸急促,她想睡了,眼前的事物变得迷糊,她听到远处有嘚嘚的马蹄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她感觉马在她身边停下,有云履靴着地踩着树叶发出的飒飒声。
“师傅。”她喊出这一声,便再无力气,眼前一黑,身子轻飘飘地倒下,她感到一个温暖的臂弯接住了她,是师傅吗?
她闻到了麝香的味道,淡淡的,很迷糊,不,他不是师傅,师傅绝不会带麝香,师傅绝不会带香,师傅说,世间万物,无需附属,点香自醉,迷惘自然。
可,他不是师傅又是谁呢?除了师傅,再无他人……
罢了,是生是死,随缘起缘灭……
长安――芦笙轩
阳光微醺,透过窗纸,有点刺眼,他看到她的眼睑有些血渍,拇指轻轻覆上,替她擦拭。她肤若凝脂,指尖划下,一种情愫荡开心里的涟漪,心里一颤,起身离去。
她,便是父亲要自己杀的人吗?
眼睑低垂,阳光罩着他,满身的金辉,若天上的谪仙,超出凡尘……
芦笙轩内,她轻轻睁眼,她这是在哪里,繁华的居室俨然不是师傅的住处,浑身酸涩无力,勉强起身,忽闻门外琴瑟之声,缱绻柔和,仿佛天外飞来,似曾相识。麝香的淡淡香味传来,是他!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她有些好奇,想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救了自己,也想当面向他道声谢,她缓步走到门外,金色的阳光洒满她的身体,暖暖的,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倚着门框,向外看去,一个翩翩公子白衣若仙,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转自如,琴声若流水,淌进她心田。公子华发如墨,素布绾之,一绺垂发飘飘然绝色脸廓,平添雅色。这般男子,可是天外谪仙……
“姑娘,既然醒了,便来小园坐坐,也不必倚着那门框。”公子淡淡地开口,惊扰了她的思绪,她看到他正朝她淡淡地笑,脸不由得红了。
“方才失态了,还望公子莫放在心上。”她低了头,缓缓开口。声音澄澈若涓涓细流轻淌,似指节叩瓷,甚是好听。
他一惊,便收敛了,自幼父亲的地狱式训练使他宠辱不惊。方能隐匿自我。
可他的心,律动地很快,他不知,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让他惶惑不已。他抬头望向那个让他惶惑的女子,他不知,他疑惑,父亲为何要杀她?一种私心升起,他想多留她几日,多留些回忆……
“公子?公子?”她见他低头不语,轻声唤道。
“啊?姑娘有何事?小子方才……啊,姑娘,还不知你芳名呢?可否告知?”他惊觉,声音有些颤抖。
“名凝烟,复姓南宫。不知公子……”
她的脸一片绯红,煞若桃花,甚是好看。
“额……”他犹豫了,是否告知她真名呢?若是父亲与她和何仇怨纠纷,那……
“公子不方便说吗,那便算了,其实我们本萍水相逢,也许都是彼此的过客,多年后若还记得对方……”她有些失望,但还是忍住了,勉强笑笑,“哦,对了,还要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若不是公子,我怕是要葬身荒野,为野兽果腹之食了。”
说罢,未等他开口,转身入屋。
她不知他的无奈。
他不知她的恩仇。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
敛翮闲止,好声相和。
岂无他人,念子实多。
愿言不获,抱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