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钻心地疼，肋骨、关节，处处都跟针扎一样，他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咽不下去。
“哥，没事吧？饭不合胃口？还是有什么事影响心情？”白也庭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还好两个老人都在热聊，没注意到他的状况有多严重。
“口腔溃疡而已，你这几年在德国怎么样？”赵亮心说这小子果然不懂事，随便搪塞了一句。
“还不就是那样，基金会、导师、同学、同事，交际圈子很小，但很开眼界，走遍整个欧洲，才发现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和这里完全两码事。欧洲的建筑很迷人，而国内的当代建筑设计还十分稚嫩，文化根基借用不过来。这里人的规矩也很奇怪，喜欢把公事和私人感情混淆……”说到这儿白也庭瞟了一眼身旁两个老头儿，把嘴一闭，只是无奈地挤了一个笑脸。也正是这个表情，终于令赵亮捕捉到小时候一起在老厂区玩闹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白也庭那块格拉苏蒂的PanoinverseXL腕表精细地咔咔作响，扰得赵亮心烦意乱。他根本无心顾及流光溢彩的童年回忆，更不耐烦听白也庭传授生意经，这场被他当做必须吃下的硬仗还没上阵就偃旗息鼓了。以前父亲做的清蒸鲈鱼和麻婆豆腐是他最喜欢的，今天入口味如嚼蜡。对面的白也庭和他一样，只是含蓄地喝了几口清水，两人已经忘记当年是怎么互相抢饭吃的了。他无法想象，在得知自己失去工作后，父亲是否还有能力承受欠下巨债、房本抵押、濒临离婚这种种如灾难一般的现实，白显海要脸，赵建民的脸会往哪儿搁？去帮白也庭的确是个不错的差事，但远水难解近渴，他只能等，等到散席。既然今天都和白家人聊到这份儿上了，他就不愁再等等，另寻机会。
白显海离开时，示意白也庭塞给赵建民一沓很厚的信封，被老人坚决地推掉了，赵亮看在眼里，急在心间。白也庭失落地拿着信封向赵亮轻轻一摇，似乎是在问他怎么办，他能感觉到父亲就在身后等着看他什么举动。此时四个人巧合地站成一条直线，赵亮被夹在中间，芒刺在背。理性告诉他克制情绪，他友善地笑着朝对方摇了摇头，白家公子有些沮丧地转身走了，显然他不希望白显海看到这个结果。所以白也庭并不甘心，他又叫人从车里取来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深蓝色长方形盒子。赵亮眼前一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哥，不成敬意，请笑纳，不要太让我没法交代。”他那双纤细的手递过来后，赵亮瞅了一眼没反应的父亲，机械地接下了。
“我的表很一般，这款应该比较拿得出手。给你和嫂子补上的结婚礼物，一点意思，这个你绝不能再推了。”居然是一对江诗丹顿的情侣表，赵亮完全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