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那唯一的出路的河水被鲜血浸染,无数人踏了进去,趟着河水想要冲出大火。浑浊的水,扩散的血,倒映着漫天的火与妖异的天。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向大地的时候,所有逃出生天的人再次回想那拼尽了全力的一夜,只觉得浑身虚软。
大火吞噬了最后一寸土地,焦黑的尸体散发出了令人作呕的气味,有些刚入伍的小兵像是才回过了神,转过头蹲在地上大吐特吐。满地都是烧焦的尸体,缕缕青烟幽幽上浮,那就是一副人间地狱!
就连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此刻也不忍看的扭过头去。昨夜几乎已经不是战役,而是一场为了生存的单方面的屠杀。
他们手刃了仇人,心中却感不到丝毫的快意。
“我们……活下来了……”有人喃喃的说道。
“我们……可以回家了……”渐渐的,眼底里有了些许的光芒。
“我们……赢了!”
最终,这些许的光芒迅速扩散至所有幸存人的眼中,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司儒墨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司儒绝。厚重的披风,宽大的帽檐让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见到那双与自己何曾相似的薄唇,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回去吧,她在等你。”驱马来到司儒墨的身边,他的目光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在就好像与司儒墨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明明就在身边,却那么那么远。
“太子皇兄……”司儒墨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因为这一晚上的厮杀。他想对着头一次觉得如此陌生的司儒绝说些什么,却被对方飞快的打断了。
“不过,这烂摊子可别指望本宫帮你收拾。”转过脸,冲着司儒墨眨了眨眼睛,方才的司儒绝仿佛不过是一时疲惫出现的幻影,如今再看去,依旧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司儒墨舒了口气,薄唇也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看着司儒绝,突然就将手中的帅印往他怀中一丢,在司儒绝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策马扬鞭,一下子跑出了老远。
“太子皇兄难得千里迢迢来此,不做点什么就回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本王京中还有要事,之后就交给太子皇兄了!”
司儒墨笑得得意,才不愿意去理会身后气得跳脚的司儒绝。兄弟嘛,就是关键时刻拿来用的不是?
司儒绝本想去追,却又在下一瞬放弃了。他诡异的笑着看着司儒墨扬尘而去的背影,嘿嘿笑了两声,喃喃自语道:“八弟,希望京中的那个人,你能与他相处愉快啊。”
司儒墨可谓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当初司儒绝用了十五日从京城到军营,而司儒墨只用了短短十日,就站在了八王府的门口。
风尘仆仆,连着十日都未曾合眼,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千里良驹的司儒墨,此刻狼狈的就像是一个鬼。浑身都是黄沙,衣衫脏污的没法看,一头如缎的墨发此刻也是凌乱万分,久未合眼的狭长凤眸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乍一看,还挺渗人的。
“什么人,竟然在八王府门前捣乱!”那看门的小厮一见到有个不亚于乞儿的脏兮兮的难忍伫立在八王府门口,边上还牵着一匹怎么看都是快挂了的马,不耐烦的出声呵斥。
司儒墨浓眉一挑,他不过离府数月未到半年,怎么,一个个都不认识他了?
“老远就听你们嚷嚷了,当王府大门是什么地方?”石榴走到门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司儒墨,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什么事儿,这么吵。”
“石榴姐姐,是这个人,赖在王府门口不走呢。”那小厮一看石榴来了,一反之前气焰嚣张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说道。
司儒墨也没说话,就站在那里任石榴打量。石榴先是狐疑的看,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就忍不住走得近了点,仔细的看,这一看,就差点吓死了。
“啊!王王王王、王爷!”石榴张大嘴,也忘了合上了,惊讶的就差指着司儒墨尖叫了。
“看来还有认识本王的。”司儒墨淡淡出声,也听不出喜怒。
看门的小厮吓得腿都软了,他刚才那时干了什么蠢事,竟然对着王爷大吼大叫的!
院子里的奴仆们都听到了石榴那一声还不算小的惊呼,赶忙跑了出来。谁也没想到这八王爷一点儿前兆都没有,就回来了?
老管家看到邋遢至极的八王,差一点就哭了,“王爷,您怎么弄成这样了。赶紧进府,老奴让下人给您换一身儿干爽的衣服。”
说着就要扶着司儒墨进府。司儒墨没让他府,只是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一旁的小厮,自个儿迈着步子进了八王府。
许久未归的八王府,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冬日的阳光微弱的温暖的着大地,即便是没有风吹过,也足够让人觉得冷得有些打颤。说话时一团团的白气就那样冒了出来,给这萧瑟的冬日平添了几分俏皮。
空气中隐隐有着飘雪的味道,东栾国的冬季虽不若北燕国那样寒冷难耐,却因为湿润的空气而独有几许阴冷。
一个大木桶放在了主院的卧室里,提着热水的奴仆排成一条长串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功夫便是满室氤氲的蒸腾,飘荡着热气。
陈家娘子捧着干净的衣衫,放在屏风旁的衣架上,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司儒墨却开口说话了。
“王妃呢?”
这是主院的卧室,可是司儒墨会来后并没有见到唐水烟,哪怕是她现在不在主院里,他回来有一会儿了,难道就没有下人去告诉她吗?为什么,她不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