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一愣。
郑若的身子轻颤,那是由唇及身的颤粟感。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偏偏还未来得及发泄,那人已经抽身离开,有些慌乱。
幸而,此时,诸君正在高谈阔论,听柳三变谈天地之法。他们这里并没有人关注。王缙之重新回到了船头,像方才那样,一手负在身后,看着满目青山,苍翠葱茏。可他身边撑着篙的仆役,却看见他脸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慌乱,还有耳后慢慢透出来的粉红之色。他低下头偷笑,九郎居然害羞了。
一直关注着郑若的周珏自然看到刚才两人的轻吻,心底划过一道极不舒服的涟漪。正想开口讥讽几句,却被他硬生生的压下。转了头,不再去看。免得心烦。
“九郎,天之道,该如何融入你我之间?”柳三变突然向王缙之发问。
王缙之的食指无意识的婆娑了一下双唇,听见他的发问,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刚才被搅乱的心湖。轻笑着回话。片刻间,谁也看不出,一直波澜不惊的王九郎刚才被一个吻而乱了心境。
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木筏,岸上小姑子们的心情,甚是复杂。
凤凰城里的最杰出的俊杰争相恐后的对郑若表现出来的好意,让她们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尤其见王九郎亲自伸出手来接郑若,更是一个个的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来。更有的人对她露出了一种向往的神色。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了她。
郑婉手中紧紧的攥着鞭子,骨节发白,胸口剧烈的起伏,双眼更是盯着江心的那艘木筏,就快冒出火来。猝不及防的,“啪”的一声,她已经挥起了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一个下人的身上。那人痛的身子一颤,立即跪下来,也不敢喊痛,身子瑟瑟的发抖着。
“阿婉!”郑茹轻声的喝了一声,用眼神制止住。
“哼!”郑婉起身,将食案推到在地,怒气冲冲的往马车走去。
她一走,其余的小姑子都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江中那些木筏,依依惜别的离开了。
“阿茹,我气难平!”在马车上,郑婉气恨难平。
郑茹的脸上亦是布满了阴翳,却沉默着没有说话。郑若显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郑若了,以前的她木讷,好欺负,自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哪怕心情不好打她一巴掌,她还会笑着将另外一边的脸凑过来让自己打。可是现在的郑若,胸膛挺得很直,一身气度,端庄娴雅,不卑不亢。不仅琴艺了得,就是今日做的诗自己也是望尘莫及。她忽然之间觉得,郑若说是为了凤凰于飞簪才来这里和府里的姐妹一起玩耍的,可是,到现在全是成全了她!
这紫山一行,郑若恐怕在士林中都要声名鹊起了!
可恨!可恼!
这郑若居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偏偏自己傻得成了她的陪衬!
郑婉见她不说话,不悦的说道,“阿茹,就这么便宜了她吗?”
郑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日之事,怎可就此放过?我郑茹怎可做了她的垫脚石?”
郑婉见她有了主意,立即来了精神,“阿茹你说要怎么做?”
郑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敲了敲车厢壁,她让马车停了下来。
“女郎,有何吩咐?”一个仆役小跑着过来,恭敬的问道。
“将我的拜帖送到谢府。请谢府的四姑子过府一叙。”郑茹淡淡的说道。
“喏。”仆役教过她递出来的拜帖,在他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又听见郑茹叫道,“等等,还是我亲自上门拜访吧。”
“喏。”仆役应着离开了。马车继续前行。
“阿茹,你要找谢府姐姐?”郑婉不解,“找她作甚?”
“自然是找她帮忙。我打听过,谢婉莹对王九郎一往情深。若是今日之事被她知晓,你觉得她会怎么样?”郑茹阴笑着说。
郑婉想起那日谢婉莹来府中说的那一番话,恍然大悟。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阿茹,如果谢婉莹真的对王九郎情根深种,那,王九郎日后会不会娶了她?毕竟他们的家世相当。”
“王九郎是琅琊王家嫡子,谢婉莹即便要嫁过去,恐怕也还是个妾。”
郑婉一听连谢婉莹这样高贵身份的女子嫁给王九郎都只能是个妾,那她想嫁给他,岂不是一个幻想了?想到这里,她更是恨极了郑若。凭什么她一个庶女就能和王九郎把酒言欢?
她犹豫着开口,“阿茹,如果阿若嫁给王九郎,你我是不是要成为陪嫁的滕妾?”
郑茹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怎么,阿姐,你想成为阿若的滕妾?”
郑婉脸上一阵发烧,低声的说道:“如果阿若嫁给他,我们成为他的滕妾,日后还是能和王九郎在一起。再者说,嫁给他后,我们可以将阿若挤走,让九郎成为我们两个人的啊?若是谢婉莹嫁给他,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指望嫁给九郎吗?”
“阿姐!”郑茹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那日谢婉莹上门已经是为郡守给阿若说亲来了,难道阿爹会拒绝即将到手的官职?退一万步说,谢婉莹看上的人,谁能抢得过?”
郑婉被郑茹骂了一通,倒也不生气,有些为难的问道,“可是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我也心悦九郎,凭什么要让给谢婉莹?”
郑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甘心,所以,有些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需要慢慢谋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