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我亦是迫不得已。今夜你我不如此,明日你我便活不成。阿若且放心,今夜事了,我便带着你回去。今后定不会负你。我以贵妾之位聘你!”
郑若看着那个信誓旦旦的男子,心中凄苦,心道,你如此欺负了我,便能以贵妾之位就可弥补的吗?
又听见那男子喃喃说道,“我知那石越不是个东西,只是不曾想,他会以你为饵。你许是不知,那人早就算计于你。说句诛心的话,今夜即便你不会到我院中,他日他也会设计你去旁人的院子。我本想着将计就计,不料,还是棋差一着。那人没有在酒里下药,却在灯油里下了噬魂香。中了此毒,我脑中虽然清楚,可身子却不受控制。”他有些痛悔的说道,又十分歉疚的说道,“阿若责怪我,我亦是无话可说。只求阿若且宽心,等过了今夜,我便会带你回家。”
他怀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木然的看着上方,彷佛已经没有生气。男子看着,心中发慌,将她搂的更紧些。在她耳边絮絮的说道,“也许阿若不知,十年前在梨花林里初见你,我的心弦变动了……后来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我错过了你。想着,你过得好,就好。可没想到,这次偶遇才知,你过得生不如死。阿若,跟着我走吧,脱离这个苦海。”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男子有些伤心。后来,干脆将她摆正身子,摇了摇,霸道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就得跟我走!”
女子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眼睛只看着前面,没有任何反应。男子彻底慌了,又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眼里居然起了泪。
“阿若,阿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不好?”温柔的,小心的,又听他说了句,“阿若,其实,这十年来,我始终忘不了你在梨花树下回头的嫣然一笑。阿若……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你心中有气就冲着我发,冲着我打。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
郑若飘着半空中看着下面一幕,心想,难道她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死的那一晚?
果真不过片刻,石越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装模作样的冲了进来。她看见男子小心的给她穿了衣,为她梳了发,画了眉。还将他惯用的玉簪子穿过了她的发髻中。她看见男子不惧的走了出去,却小心翼翼的护着女子,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圈在了自己怀中。
然后,便是石越痛心疾首的斥骂,她看见男子脸上有些讥讽的笑,却对着女子时,一脸真诚的说,要许以贵妾之位以妻之礼迎娶。
忽然,一道鲜红的血线划过半空,女子缓缓的倒在了男子怀中。
她听见了男子痛苦的吼叫声,悲恸的哭声。心中一酸,心道,这王九郎果真是天下狂士。居然抱着别人的妻子,不顾场合如此。这样置她于何地?外人岂不是要坐实了自己****之名?
可又回想,眼下石越算计自己,又给王九郎下了那种下三滥的毒药。两人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恐怕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王九郎转身只说是石越的陷害,并非自己本意,又或者说对自己弃如敝履,那自己的名声恐怕还要不堪。
“阿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醉后行那糊涂事,即便是死也是我死,你怎可如此轻生?”
他真情流露,悲伤莫名。虽然话语中承认了方才之事,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句句的痛悔声,一点一点的洗清了女子的污名。一句句话说下来,却让在场的石越有些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郑若飘在半空中,有些茫然了。难道前世的时候,王九郎早就对自己有意了?他说的话是不是真?可不可信?他说的这些,能不能抵消他对自己的侵犯?
能吗?能吗?
自己羞辱感,可以就此消失吗?
茫然中,她看见王九郎抱起了地上的女子,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石越等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居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反而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忽然间,他在石越身旁顿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或许,你一直以为我是迫不得已才被你圈禁在此的。其实,你错了,一开始,我就是为了她来的。如今,她不在了,你也不要活了吧。”
说完,他脚步不停往外走去。
“阿若,我带你回家。”话语中,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飘在半空的郑若,更迷茫了。
他抱着女子的尸体一直走到了城门口,石虎得知消息后,带了一大队人马过来,苦口婆生的让他留下,将以国士之礼相待。奈何,男子置若罔闻,到了城门边,突然纵身跃上了城墙。至此,石越忽然相信他方才说的话,是他自己愿意留在这里,而不是自己有本事软禁了他。石虎见状,心头火起。令弓箭手射箭,一时间,万箭齐发。然而,奇怪的是,男子被没有躲避,就好像站在城墙上,只是为了做靶子一般,那些箭一支支的射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忽然低声说道,“莫怕阿若。我的魂会引着你回家的。”
话音落,男子的身子一头栽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虽然他们清楚,武功再高,面对万箭齐发,也只有死的份。可这王九郎分明就是为了求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石越。难道说,因为郑若的死,王九郎才要殉情?
名士王九郎居然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吗?
石越接触到石虎的双眼,双股战战。自己逼死了郑若,害的石虎一直器重的王九郎殉情。他坏了石虎的好事,纵然自己是他的私生子,可他的儿子那么多,会饶了自己吗?更何况,这几年来,自己的风头太过,压过他的兄弟们,他们恐怕早就暗恨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