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去之后的大殿内,太后悠悠开口对身边的楚嬷嬷说了句:“月盈,你说,哀家这赏当真重了?”
“太后,您老人家可别这么想。什么轻了重了的,只要您高兴,旁人说得着什么?再说了,奴婢什么时候见过您这样喜欢的时候呢?”站在身边轻轻为她揉肩的楚嬷嬷叹息一声,笑着说了一句。
闻声,太后嘴角微微上扬:“云容这个丫头,给了哀家这些年梦寐以求的,即算是过眼云烟,有个念想也是好的。哀家也是记着宛平这丫头,不想叫她失望罢了。”
“您这是瞧出来了?”身边的楚嬷嬷笑呵呵的反问一句,上前将太后轻轻从座上扶起来,一边招呼宫人近前服侍太后更衣。
太后微微抬手扶了一下鬓边的珠串,见宫人缓缓退下去,这才开口接了一句:“难不成,你没瞧出来?”
“太后您慧眼独具,奴婢可比不得!”楚嬷嬷温声一笑,为她整理耳边垂珠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知道她是跟自己玩笑,太后也跟着呵呵一笑:“你呀,净会逗我开心。”随即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白氏越发不成样子了,交出个不知高低的丫头。”
楚嬷嬷闻声手指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惋惜之色:“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太后您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儿。”
“月盈啊,不是哀家放不下,实在是可惜了我的昭儿。”提起往事,太后眼圈一红,言语之间说不出的留恋不舍。
“说来也是,先王妃可是在您身边长起来的,这情分哪儿是旁人能够企及的?”回想当年,楚嬷嬷也是感慨万千。
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寂,楚嬷嬷忙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为了这些不想干的事情辜负了陛下跟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呐!”
“嗯,那就瞧瞧去,这些孩子今年又是什么新花样?”太后眼波微微一闪,脸上慢慢染上丝丝暖意。
宴会设在延庆宫,顾皇后一早就带着顾宛两个到了。这会儿正在花园与来往的贵夫人们客套寒暄。
顾宛牵着云容的手乖巧的站在一侧,静静的听着她们说话。
身后,易云静挽着白氏的手过了垂花门,一眼就瞧见了她们两个。想起了在太后宫里的种种,再加上平白受了白氏一场无名火。
易云静顿时觉得心头像是燃了熊熊烈火,烧得她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
白氏在一旁看的分明,顺着她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注意些分寸,莫惹出祸来。”
得了白氏首肯,易云静原本还带着几分试探的眼神忽然光彩乍放,勾唇一笑:“母亲放心!”
“大嫂!”易云静凑近人群,娇滴滴的声音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瞧着她一脸天真笑意看着顾宛,方才了然。
她如此不恰当的称呼让顾宛微微蹙眉,却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得故作娇羞般垂眸一笑:“安阳郡主!”
“安阳,你年纪不小了,这小孩子的心性总要改一改的。即便立了婚约,这称呼也是心急了些!”不等旁人开口,顾皇后先是说了一句,随即一脸端肃的看着她。
本想着当着众人面儿臊臊顾宛的,谁知道居然被她一声“安阳郡主”轻巧避开。如今顾皇后这番教训,让她连借口都说不成。无奈,她只得捏了捏拳头,低头冲着顾皇后行礼赔罪:“是,安阳错了。”
“皇后娘娘息怒,静儿平日里就与宛儿十分亲厚,想必是许久未见宛儿了,这才一声失察。静儿,你说是不是?”顾宛温柔一笑,上前一步轻轻将易云静的手握住,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十分的亲昵。
虽然知道她满口谎言,可眼下易云静知道,自己除了附和,别无他法。于是忙点点头,对顾皇后道:“对,宛儿姐姐说的对。”
“既然如此,此番就罢了。以后,要当心些!”顾皇后闻声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倒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
不知道易云静还有什么花招,顾宛只得拈了个借口,带着她走出了人群。
前脚刚刚隐入墙角,易云静就迫不及待的甩开了她的手,揉着手腕一脸不耐烦的冷笑一声:“都走这么远了,你还装什么?”
“既然咱们相看两厌,那郡主就请自便罢!”顾宛自然也没想着与她培养什么姑嫂感情,见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易云静冷哼一声,甩手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带着几分愤恨的表情,转过身恶狠狠的冲着顾宛说了一句:“你是故意带我来这儿的,好让你那卑贱庶出的姐姐们站在皇后身边沾光?”
庶出卑贱四个字配上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徒增几分狰狞不堪。
“皇后娘娘可是才教过郡主要当心说话,看来,郡主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呢。”即便很不喜欢她如此评价云容,顾宛脸上浅淡的笑却依然没有散去,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寒意。
看着她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易云静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捏着拳头就冲了过来:“怎么,我说错了吗?别以为你们封了郡主就有什么了不得,说到底,不过时小门小户出来的。我要是不愿意,别说是她,就连你都别想迈进我王府的大门!”
“呵!郡主真是好大的口气,连陛下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顾宛丝毫不恼,只是看着她发红的眼睛笑得温婉娴静。
易云静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听她说话,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了,只要我不愿意,你休想迈进王府的大门。”
“静儿,你在胡闹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打断了易云静粗重的呼吸声,让她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在她愣神儿的时候,身后一行人早已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