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小家伙,你还小,总有一天,会成为最厉害的天狐。”矜尘因小灵狐那丰富可爱的表情而忍不住一笑,抬手轻抚它的软毛。
小灵狐舒服地轻哼一声,蓦然,两只小耳朵一竖,乌眸凝视窗外,有人。
小院中隐隐有人低语,听不清楚,却绝不是那个什么妖孽尊主,因为没有人大声请安。
矜尘一愣,无声唇语:是紫风他们找来了吗?
不是他们,是一股陌生的味道。小灵狐说完,忽然从矜尘怀中窜起来,跳到雕花的房梁之上,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身。
在小灵狐离去的刹那,紧闭的门扉被人推开,矜尘坐在床边,没有抬头,低眸静静看着被溜进来的风轻抚的床帏。
门被关上,来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门边。矜尘觉得一道浓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心里稍稍不安,却依旧低眸看着床边。
良久,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打破静湖般的沉寂:“你可还好?”
矜尘倏忽抬眸,清颜满是震惊,忍不住轻呼:“是你?”面前一身蓝色衣袍,星眸温和如水的人,正是那救过自己又刺杀过沐涵的北疆少主——冥离漠。
“是我,你还好吧?”冥离漠含笑点头,自门边走到矜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还记得自己,很好。
“不知公子如何在这里?”矜尘平复了最初的震惊,清眸淡淡看着冥离漠。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又有何企图?沐涵曾言:北疆少主,雄才伟略,一直觊觎大宇江山,野心极大。
“我来探望家师。”冥离漠见那双朝思暮想的清眸中竟有一丝明显的防范,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如此说来,公子也是那什么尊主的人了?不知公子来子矜这里做什么?”矜尘面色冷淡,语气亦有不悦。尽管心里有猜忌,却无法对一个曾救过自己的人恶语相向。
“我来,只是探望姑娘。”冥离漠见那清颜冷淡,一时心亦有些冷。
“劳公子惦念,子矜很好,若没别的事,公子请回。”矜尘垂下眸。
“他们,因何将你囚禁在此?”矜尘的冷漠,深深刺伤了一腔热血的冥离漠,他很想起身离去,可心却不听使唤地绊住脚步。
“公子不知?”矜尘抬眸,一脸难以置信。
“不知。”冥离漠星眸注视矜尘,一脸坦然,他的确不知。
矜尘低头,沉默一瞬,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公子不必多问。子矜劝公子一句,从那里来回哪里去吧。”也许,神天教的秘密也不愿为这个外域人所知。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冥离漠心中一禀,星眸凝视矜尘,她,看出什么?
“姑娘这话,何意?”冥离漠桀骜的眉梢微挑。
矜尘抬头,一双清眸看冥离漠一眼,而后,转向一侧的一株盆栽上,淡淡道:“公子心里明白,不是么?”觊觎大宇江山,这样的心思,还用说么。
“呵呵,那以姑娘之意,离漠该放手了?”冥离漠忽然笑道。
“公子见识甚广,难道不知‘顺势而为’的道理。”
“顺势而为?”冥离漠一愣。
“大宇开国至今,历经百年,虽不能说繁华至盛,却也富庶安乐,这一朝的天子更是雄心勃勃,励精图治,想来,鼎盛之期未远。这样的大宇,公子觉得如何?”矜尘问道。
“外强中干而已。”冥离漠淡淡摇头,大宇朝堂、江湖,惦念那个皇位的人,实在太多了,既然如此,北疆为何要袖手旁观?
“公子所言,只是表象。不错,大宇内部的确不安定,可那也仅限于朝堂之内,试问皇权之争,又是哪一朝哪一代所没有的呢?恐怕连公子自己都亲历过吧?一国之强,根本在其内之安,敢问公子,大宇这些年,可算稳定?”矜尘自盆栽收回目光,淡淡扫一眼冥离漠。
“大乱无有,算安稳。”冥离漠沉思一会,如实道。
“国建安稳富庶,正值强盛,公子有几分把握?还是,公子情愿拿子民儿郎之性命换取一线不可知的机会?”
“姑娘之言,也许有几分道理,可,不是我的道理。”冥离漠星眸微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皆然。”不过,她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女子,若能在自己身边,必定能助自己成就霸业。
“成王败寇,宏图霸业,铺就这一条路的,是多少家破人亡、悲欢离合?是多少森森白骨?公子可曾想过?”矜尘神色冷漠。
“自古帝王霸业,哪一个不是建在白骨之上的,就算大宇也是一样。”冥离漠神色亦有些不悦。
“那么,如今大宇安宁,北疆亦安宁,难道公子为一己私利,就要卷万千无辜之人于水火之中!子矜曾以为公子宅心仁厚,如今看来,真是令子矜失望。”矜尘唇边勾起一抹略带悲凉的笑。
“你,觉得我心性宽厚?”冥离漠星眸闪过一丝亮彩。
“公子能在子矜危难之时,施以援手,足见公子善心未泯。公子身份尊贵,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天下局势。公子既言‘成王败寇’,若是成王便罢了,自古历史皆为英雄所书,公子必定流芳千载,可还是那句话,公子有几分把握?如今的大宇,即便不能称雄,却也与北疆势均力敌。”矜尘淡淡道。
势均力敌。冥离漠又陷入沉思,蓦然星眸一闪,看向矜尘,沉声道:“姑娘的话,离漠定会认真考虑。”如若逐鹿中原,必是两虎相争,自然有人乐意坐山观虎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