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要说了!”秦子钟看向矜尘,一脸的不安。
“钟儿,让她说。”秦文安面色悲切,一双忧郁的眸看着清颜冷漠的矜尘。这个外孙女,终究不肯认自己。
“这些年,娘饱尝心酸,亲人抛弃、爱人离弃,终日忍受折磨,早已病入膏肓,你说,她那么温婉可人,你怎么忍心将她赶走?娘从未怨过你,因为,你是她最爱的父亲。可是,我恨你!恨你无情,是你,眼睁睁看娘跌入深渊,是你,一步步将娘逼死!”矜尘泪眼模糊,看不清眼前人,想起娘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那些怨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心里只剩下无边蔓延的疼痛。
又是沉默,秦文安满眼苦楚,秦子钟一脸的沉痛,矜尘低眸垂泪,神色凄切。
很久,一阵清风拂过矜尘的清颜,彷如一双清凉的手,将矜尘从悲伤哀切的思绪中唤醒。
轻轻拭掉眼泪,矜尘起身,对神思落寞绝望的秦文安俯身行礼,轻声道:“方才矜儿为娘亲不平,虽然有失大礼,却也是肺腑之言,还请外祖父莫怪。话说出口,矜儿心中怨愤已消,日后自当替娘亲尽孝,侍奉外祖父。”言毕,跪在秦文安面前,连磕三个头,抬眸,“矜儿给外祖父请安。”
“快、快起来。”矜尘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秦文安绝望的心顿生狂喜,慌忙起身扶起矜尘,看着那与亡女相似的容颜,眼中泪珠顺着眼角斜纹滑下,一时之间语无伦次,“好好,不怪、外祖父不好,好孩子、原谅外祖父了……”
秦子钟这一次,彻底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妹妹认了外祖父,否则,自己就真得听从王爷吩咐,将妹妹再送回京城了。
“钟儿,你下去吧,我和你妹妹单独聊聊。”秦文安平复心情,看了一眼面露微笑的秦子钟,又凝视着矜尘,心里欢喜的无以复加。
“祖父和妹妹慢聊。”秦子钟一笑,而后,关门退出书房。
“秦公子,姑娘怎么样?”刚一踏出书房,紫风就上来问道,一边的紫云和碧荷也是一脸紧张。方才,听到矜尘的哀切哭声,三人差点冲进去。
“很好,妹妹认了祖父。”秦子钟微微一笑,对一直恭候的李管家说道,“李叔,先带三位姑娘去妹妹的院子吧。”
提着一颗心的李管家终于舒了口气,面露笑意:“三位姑娘请随老奴来。”
“紫云,你与碧荷先去安排姑娘行李,我在这等姑娘。”紫风将行李递给紫云和碧荷,自己则守在书房边,主子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
“嗯。”紫云应一声,和碧荷随李管家去了。秦子钟看一眼紫风,微微含笑也离开了。
一阵风轻拂,紫风轻轻打一个响指,立刻,从秦府四周悄然出现两男两女。
“怎么样?”紫风走近四人,低声询问。
“回阁主,一切正常。”其中一个一身蓝色劲装女子回禀。
“守住姑娘的院子,一有可疑之人,立刻来报。”紫风吩咐。
“是。”四人顷刻间散去,再无踪迹。
紫风回眸看一眼书房,里面隐隐传来一老一少的笑声,心里稍稍舒口气,静静站在书房边,凝神留意四周。
夕阳西下时,矜尘浅笑着和外祖父从书房出来,看到门边候着李管家和紫风碧荷,唇角弯起,回眸对秦文安道:“外祖父,我先退下了。”
“去吧,有什么需要,尽可告诉外祖父。待会晚宴,咱们再聊。”秦文安满脸笑容,很是开心。
“谢外祖父。”矜尘微微俯身行礼,而后,带着两个丫头退去。
“李书啊,矜儿,像婉儿不?”秦文安看着矜尘远去的身影,问身边的管家。
“回老爷话,矜儿小姐,很像静婉小姐。”李管家声音有些哽咽。
“是啊,若是婉儿还在,该有多好。”秦文安深深叹一口气,神色哀伤,“当年,真的是我错了啊。”
“老爷,静婉小姐那么孝顺,不会怪您的。矜儿小姐随‘秦’姓,不正是说明静婉小姐心里一直记挂着秦家么?”李管家宽慰着秦文安。
“是啊,婉儿那个孩子从来都是最孝顺的,却也是最爱淘气的,当年她十岁那会,将他二哥的窗户用黑纸偷偷糊上,害得明河睡到日上三竿,连府衙都去迟了,呵呵……”秦文安想起爱女,脸上是少有的温柔慈和。
“静婉小姐那个时候,时常捉弄我们,还喜欢偷偷溜到街上玩,不过性子最是和善。”李管家嘴角也挂起一丝笑。
“嗯,矜儿孝顺像她娘,不过性子倒是比她娘更利落些,爱怨分明。”秦文安笑笑,又问李管家,“矜儿那处院落可收拾好了?”
“是静婉小姐的旧居,一切都是小姐在时的模样。”李管家说道。
“嗯,再多派几个精灵些的丫头过去,照顾好矜儿。另外,矜儿旅途劳顿,就先不去她叔伯那里请安,你去知会一声,今日的接风宴就我和矜儿单用,他们不必伺候了。”秦文安吩咐李管家。
秦文安三个儿子中,大儿子秦明海和小儿子秦明湖均在扬州府衙任职,为了照顾好老爷子,都未另行购买宅子,均住在秦家老宅里,不过,都是老宅独立的院落。
今日秦家人均知矜尘到来,因为理解老爷子想单独见见外孙女的心思,也都未过来见矜尘,只是各自备了厚礼提前放在矜尘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