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儿子脸色苍白,凤眸中带着一抹焦急,北宁太妃终究心软,锦帕轻点一下眼角,平静一会,又和蔼劝道:“风儿,这些年,母妃一直由着你,你不娶妻纳妾,母妃也不逼你,可你总得为北府想想,如今,其他几府的王爷哪个没有一男半女的,哎!母妃也是心急,适才见那丫头也不错,你要喜欢,母妃做主,你就收了吧。”
“母妃,儿子还未想好。”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母妃,夜银风只能低头轻声回绝。忽而,感到心中那股疼痛减弱,夜银风惊喜回头,就见床上人儿睫毛微微轻颤,似是要转醒。
夜银风凤眸一丝光亮闪过,不顾母妃在侧,快步转回床边,低头沉声唤道:“秦子矜,醒醒。”
矜尘梦中温暖,不愿醒来,却听到一声深沉的呼唤,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缓缓睁开清眸,映入眼帘的,是那略显苍白的笔墨难画的俊颜,是他?果然还在梦中。
神思还未清明,矜尘喃喃低语道:“你的脸怎么那么苍白?哎,我定然又做梦了。”
床上人儿难得露出如此娇美可爱的温柔神情,朦胧话语中带着暖暖关怀,夜银风的心竟跟着柔软起来,眼见那双朦胧俏眸又要合上,大手不由轻轻摸着那洁白的脸颊,急切唤道:“秦子矜,醒醒,不要睡了,醒醒!”
双眸再次张开,先是一阵迷茫,继而渐渐清明,待看清眼前人时,矜尘清眸一颤,霍地从床上起身:“主子,我……”却因睡得太久,一阵眩晕,又倒回床上。
“该死,谁让你起身了,乖乖别动!”眼见眼前人苍白的清颜满是不适,夜银风俊眸顿暗,冷声低吼,手却不由自主的将锦被替她拉上。矜尘下意识将头缩进锦被,自己又做了什么惹恼了他?
小丫头眼中出现的惶恐让夜银风心下闪过一丝莫名快意,再害怕一些才好!凭什么要本王为你心疼!哼,也让你怕一些,疼一些!忽而想起方才自这人儿口中溢出的浓浓关怀,一时间,心又软了,竟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忘了言语。
“风儿,她醒了?”床头忽然出现的温和声音让矜尘忍不住抬眸,一张虽不年轻却依旧妍色逼人的容颜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双慈祥的凤眼正看着自己,这是谁?如此温柔慈爱,好像娘亲,想到这里,矜尘不由对来人露出一丝浅笑。
“好惹人疼的丫头,徐嬷嬷,吩咐厨房,送几样清淡小菜来这里,这一日一夜,王爷和姑娘都饿着呢。”一见矜尘那丝略带依赖的笑,北宁王妃母性大发,推开儿子,也不管冷漠儿子阴沉的脸,索性坐到床边,握住矜尘的手,一边吩咐徐嬷嬷,一边询问,“丫头多大了?来王府几年了?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呃,做什么?矜尘清眸眨眨,弱弱地看一眼夜银风有些淡然的俊颜,不敢回话,只对贵妇人浅浅一笑,却忽而心思清明,她,难道是太妃?
“您,您是太妃?”矜尘小声地紧张地问,天啊,太妃来到这里做什么?自己这间小屋何时变得如此热闹?一想到自己小屋,又抬眸一扫,却瞪大清眸,又使劲眨眨,面前床上的青色淡雅流苏,分明不是自己六一小居那张朴实无华的木床!心下顿疑,早忘记尊卑礼仪,对着眼前人出声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风儿的寝居。”看着矜尘清颜上丰富的表情,北宁王妃忍不住点头轻笑,这丫头,果真不像那些女子,倒是真切。
“啊?我……他……”矜尘长大菱唇,又想到太妃方才说自己在此待了一日一夜,心下大惊,第一个动作就是坐起来,然后飞快掀开锦被看一眼,还好,心头一松,衣衫整齐!不由缓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哼!”一边的夜银风显然料到了此时小丫头心中所想,俊颜微暗,冷哼一声,心头莫名一阵暗恼。
“奴婢给太妃请安。”待心绪宁静,看眼前太妃满是疑惑地瞪着自己,矜尘这才想到自己一直未给眼前贵人行礼,慌忙整整衣衫,从床上下来,给太妃施了一礼。
“免了,自今个起,你就是王爷的贴身丫头,伺候王爷起居。”太妃自床边站起,看一眼身边冰眸冷睨小丫头的儿子,心下偷偷一笑,径自吩咐道。
“啊?”贴身丫头!矜尘呆呆看着太妃,这太妃,打得什么主意?什么叫贴身丫头?自己可没想过要伺候他啊!不过,王爷定不会同意的,他不是自小就不要丫头的嘛?想到这里,矜尘满怀希望地看夜银风一眼,拜托,拒绝,拒绝吧!
可是,对面的冰冷王爷在领悟到小丫头眸中的期盼后,刚要拒绝的话立刻咽回去,哼!不能遂了某人的心愿,想罢对母妃一笑:“就按母妃吩咐吧。”
说完,不看矜尘一眼,掀步走到外间食桌前,悠然进餐去也。
“还不伺候王爷去?”太妃到底是精明人,早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见儿子没反对,心下更喜,赶紧吩咐矜尘出去伺候,又对徐嬷嬷说道,“丫头是王爷身边人,到底不同。吩咐下去,从今以后,北府下人见了都尊称‘矜姑娘’,若敢怠慢,直接赶出北府。”
矜姑娘?自己怎么听着如此刺耳,矜尘不由苦笑,这太妃打得主意,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自己,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不过,总算不被赶出北府,保住了爷爷和毛头的生计,也算万幸了。
想到这里,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再得罪这些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罢了,为了生计,又有什么资格谈论尊严!一念及此,心又恢复了跪求主子时的麻木,静静对太妃施了一礼,恭敬道:“奴婢遵命,谢太妃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