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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等我睁开惺忪睡眼,看见青鬃马还在仰脖长啸着,我梦意盎然地“啊,”了一声,“医生”已经来到我身边,迷惑不解地向我投来探询的目光。看见他这副又憨直、又认真的窘相,简直要把我肚皮给笑破了……

“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我带着梦中的幻觉问他,这叫他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样。后来,他似有所悟地笑笑说:“小姐,我哪里也没去,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许是做梦了吧!“

亲爱的人儿啊,知道我有多高兴?听到你第一次正面回答我,你一直缄默的局面终结了!看见你诚实的本相,尤其是见到你的笑容,我兴奋得心儿都要跳出口来了!

看到这儿,杜铃说:“姐姐,您的梦就像是真的一样。“

黛丽非常高兴地说:“嗯,但愿是真的!”

“那您告诉他了吗?“

黛丽微笑着,摇了摇头。

杜铃又问:“您真的相信‘骑马疗法’了吗?”

“事实上又令人不得不相信……“

两人会心地笑了。杜铃继续念下去——这是今天才写的日记,墨迹还未干呢。

×月×日

天气:晴转多云,朝霞很美

多天以来,这是最有意思的一天,永生难忘。

虽然,“医生“对我仍保持缄默,有时甚至憋得我要发疯,但是一想到小妹的忠告,我的无名火就很快熄灭了。

小妹的推断是对的,他的确还未到开唇启齿的时候!许许多多的苦楚仍在折磨着他:他与我仍然好比咫尺天涯,主要是他认为我们的身份、地位不相称,他这种想法,完全是被我爸爸逼出来的,被残酷的现实逼出来的!

还有就是隐秘的内心和精神上的矛盾和痛苦……从今天发生的一件小事,可以窥探到他的心境:由于连续不断地遛马,更主要的是能与他——我的精神“医生“,我衷心爱慕的人——相处,生命的火花又重新点燃、进发!

经过近一个月来的调理、滋补、化郁和顺气,“骑马疗法“已经明显收到预期的效果。在这些的日子里,“医生”对我无微不至的呵护,使我逐渐摆脱了一厢情愿的痛苦,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树立了信心;

加上“医生”从生活上的悉心安排和关爱,想方设法给我找到人参、灵芝、雪莲、黄七等。助我固本培元,使我的身体健强神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身体已完全康复了!精神和体力不减过去,甚至更好、更强。

所以遛马时,我已不适应这软绵绵的藤鞍.虽然“医生“同意撤去藤鞍换上马鞍,我仍然感到不满足;这种慢条斯理的草原漫步真叫人心烦!也许由于急躁情绪,或好强心切,我总想纵马一越,但都被“医生“拒绝了……

今天我就是故意心怀“不轨“,趁医生一分神,我忽然夺过缰绳.使劲朝马儿臀部猛抽,青鬃马竖起前蹄,尖啸几声便放开四蹄飞跑起来,吓得我的“医生”拼命在后面追赶,还不断呼喊着:

“小姐——快停下!有——危——险!“

我才不听他的呢!

就这样,我在前,他在后,马在跑,我在笑……真有意思!正当我已高兴得忘乎所以时,马儿纵身越过小溪,我执缰不稳,身体失去平衡,竞从马上栽到小溪里……

“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跑过来,迅速从小溪里将我扶起,见我浑身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急得他手脚哆嗦,嘴唇嚅嗫,半天说不出话来……幸好我没有摔伤

这几天,为了预防天气骤变,我还随身携带了个行李包。他正为我这身“水样”犯难呢,见他束手无策、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反而惬意极了,心想,我就是要炙炙你这个木头人!

我取来衣物,“命令“他站到马儿那边去,背对着我,不许回头。他老老实实照办,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我更衣完毕就去牵马——

“咱们回去吧!“我喊着他,正准备走,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也该让他骑骑马了。

“喏,”我说,“该你坐到马背上哆!”

看着我这调皮样,他只是摇着头苦笑,怎么说也不肯,但像被逼上梁山一样,他终究被我逼上了马。我拉着缰绳,快意得一路哼哼唧唧,还唱几句刚学到的西北民谣——

宁夏川那个两头子尖哟,

东靠黄河西呀靠山;

金山银山米呀粮川.!

能牵上我的意中人骑马逛草原,我的心里不知有高兴啊!我正为此感到沾沾自喜,可当我掉转头看时,不觉吃了一惊。我看见他坐在马鞍上啼哭呢!大滴大滴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两手还不停地抹着眼泪!

日记到此暂时中断,甚觉意犹未尽。

杜铃捧着日记喃喃自语:“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啊!”接着有点不足之感,于是问黛丽:“姐姐,您为什么不往下写呀”

“往下该怎么写?“黛丽反问。

“依我看,该写他笑了……“杜铃认真地说。

“鬼得很!一张嘴就知道袒护他!”黛丽挖苦道,“要写他笑,你写!“

黛丽故意侧过身去,背对杜铃在那里窃笑着,心想,这下可点着小妹的炝子了!果然杜铃听后就光火,冲着黛丽使劲地“哼”了一声:“看您把人家整得够惨的了!还嫌不满足啊?”

“我不这样整他,还能切中他命脉吗?”黛丽说。

“那,您切中他的命脉啦?”

“嗯。“黛丽嫣然一笑,“多么古朴,多么倔强的人啊!可这次却像娃娃那样哭了!”

杜铃心情也轻松起来,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自古以来,都是有钱人骑马,穷人扶马屁股……当他亲身感受到,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洋行老板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竟愿意毫无顾忌地为他牵马,让他昂首端坐在马背上逛游逛游,您想: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啊!恐怕是翻江倒海呢!“

杜铃似有感触,又说,“是的,饮水不忘挖井人,骑马应念弼马瘟呀!这个道理,我真是有些体会了。”

黛丽从杜铃手中接过日记本,说:“我将来一定把它写成小说!”

“哎,好哇!”杜铃鼓掌说。

黛丽小心地把El记本放进书橱,转身神秘地告诉杜铃:“小妹啊,更有意思的事还在后头呢。明天我要同他赛马!”

“真的?“

“嗯。”

“哎呀,他怎么要胡来了?”

“小妹,这不能怪他,是我用激将法将他激起来的。“

黛丽不动声色,却走过来一把搂住杜铃,直至杜铃觉察出她康复原状的威力,被搂得“哎哟哎哟”地求饶为止。

杜铃瞪着黛丽丰满结实的体形,既为她完全康复庆幸,也悟出了小姐这个无声举动的含义,惹得她将黛丽抱住,高兴地说:“姐姐,我恭喜您!恭喜您!您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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