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中之王?”抓走雪姬的人是山子,但依山子的年龄来看,他绝不可能是舞姬的父亲,那么这位魔中之王又是谁?难道山子已将雪姬交给了别人么?靖寒忆怎么猜也猜不出此人的身份,便拉了舞姬一路向通道深处奔去,“带我去见这位魔中之王。”
“靖少侠,慢一点好么,我实在跑不动。”舞姬娇嗔,靖寒忆便一把将她扛在了背上,以命令似的语气道,“快告诉我怎么走?”
“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舞姬柔声轻笑,双臂搂紧了靖寒忆的脖颈,在他耳边说着一些甜言蜜语,但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通道竟是一路向上去的,靖寒忆背着舞姬走了许久,终于累得气喘吁吁,舞姬用洁白的手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靖少侠,放我下来吧!看你,已累得满头大汗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靖寒忆也有了一些不耐烦,将舞姬扔到了地上,舞姬娇声呻吟,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不停的喊着全身疼痛,对靖寒忆的质问不予理睬。
“你是不是骗我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亡灵狱,是不是?”意识到自己上当,靖寒忆几乎是粗暴的抓起舞姬的衣襟,“你说,你引我来这里做什么?是谁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靖少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一直都有告诉你,我是我王派给你的舞姬,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得到你身上的龙凤图腾。只可惜靖少侠不喜欢小女子,所以小女子只有带靖少侠去找你的妻子,让你和你妻子来完成合欢双修,好将图腾贡献给我父亲,这就是我父亲交给我的差事,但是,我自己的目的却不是这个。”舞姬起身,软若无骨的身躯又依附在了靖寒忆身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你,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带你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为了避开一些耳目,这条通道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就是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密秘通道。”
“我正要见你父亲。”靖寒忆推开舞姬,又向前箭步走去。
“如果你见到了我的父亲,就一定见不到你的妻子。”舞姬突地一声叫唤,“相信我,我可以有办法让你见到她。”
靖寒忆回头看向舞姬,脸上阴晴不定,是信,还是不信?
已经来到了这里,似乎已别无选择。
“嘘……”舞姬突然竖起双指,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靖寒忆没有再动,因为他已听到了别处有动静。
舞姬悄悄走近,拉了靖寒忆的手走到通道的一处,她开启了通道之中旁侧的一道门,站在门边,他们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舞姬巧笑,又用小刀在门上划开一条缝,悄声道:“我很聪明吧!你现在可以自己去看了,那里面是我父亲的卧室,也是地心之城里最神秘的地方,非一般的属下无法见到我的父亲。”
靖寒忆将信将疑,却还是忍不住拔开了那条门缝,用一只眼睛朝里面望进去。
火光飘摇,映出一张血染的幕布,幕布无风翻动,阴暗中好似有幽灵来袭。
数个十字架上捆缚着衣衫褴褛的白衣披发人,因为这些人遍体鳞伤,甚至让人看不出谁是男谁是女。靖寒忆将缝隙拉开,向里面各处角落望去,竟见有的人正在被挖心掏肺,血水肝肠盛满了一盆又一盆。“哇——”一阵恶心,靖寒忆忍不住俯下身干呕,舞姬扶住了他,关切的问道:“怎么啦?你看到什么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些人……”靖寒忆想起来还觉心悸。
“那些人就是我父亲的试验品,靖少侠,你若看不下去,就不要再看了吧!”黑暗之中,舞姬的目光如明月照耀他的脸,“其实,我们都是我父亲的奴隶,凡是背叛我父亲的人都要受非人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一定是背叛了我的父亲,所以才受酷刑而死。”
“这也就是所谓的十八层地狱么?”靖寒忆问,“那我妻子到底在何处?她该不会……”
“不会,你放心,你妻子现在应该平安无事,我父亲抓她不过是为了考验山子。”
“考验山子?”靖寒忆诧异。雪姬是被山子带走的,为何又到了舞姬的父亲手中?这正是他想知道的。舞姬点头:“山子也是我父亲的一名属下,但我父亲怀疑他怀有异心,才将他放走的那位姑娘也就是你的妻子又抓了回来。父亲一定是想拿你的妻子来考验山子的。”
洁白的维幕上映出一道漆黑的剪影,隔着床帐,那个人的身影就如同无形的灵体般存在着。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因为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容,包括他的子女。他是慈父,却只是一个嘴上说着仁慈的话内心却无比残酷的“慈父”。
他的残忍让每一个只要见过他一眼的人心惊,从此,所有见过他的人如同奴隶一样跪伏在他脚下,将他当魔神一样的供奉。
有人怀疑他是幽暝界的使者,更有人怀疑他便是千年邪魔的转世。
然而,他到底是谁?无人得知。
有人进了他的卧室,脚步声蟋碎,来人面带白玉面具,走到离他床前一丈以外的距离时,那人停了脚步,颔首沉声道:“父亲,找我有何事?”
“孩子,你终于想起要来看望父亲了。你知道父亲有多么想念你吗?”这是属于父亲的声音,但是这样慈和的声音却没有给人半点的温暖,却反而令人心生悚惧。
父亲的声音越是慈和,他就越是胆颤心惊:“孩儿也想念父亲。”
“呵哈哈,学会跟我一般的虚假,你可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儿子。”幔帐上的影子在飘动,但他从来就不曾见过父亲的真身,抑或这个变态的老家伙根本就没有真身。
他就是一只不老不死的怪物!山子的心里冷笑,托你的福,我也很快就会变成如你一样不人不妖的怪物。魔与魔的争锋,到底谁输谁赢?
“孩子,别怪父亲,将你和阿婧一起放在魔教幕天宇当卧底,为父也是于心不忍呀!你和阿婧所吃的苦头,为父心里都十分清楚。”
多么慈悲的话,却又是多么的可笑!
“孩儿能为父亲效命是孩儿的福气,相信阿婧也是如此想的。”山子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回答,与这个老家伙说话来不得半点的差错,说不定一个字说得不如他意,就会如同他身周十字架上的人一样,父亲教训孩子的手段,他已是见怪不怪了。
“是么?你真是这么想的么?阿婧真是这么想的么?”父亲的声音有些悲怆,“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背叛为父?”
“他们”指的就是被绑在十字架上受刑的那些人吧!
山子身子微微一颤,将头压得更低了,接道:“不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就只能接受全身心的洗礼,既然这一世的躯壳已束缚了他们的灵魂,就让他们在轮回之道上醒悟,来世修得正果。”
“哈哈……”父亲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是干枯的老树精的呻吟,苍老了一万年,腐朽而不灭,“我儿说话很是深得我心呀!”
“父亲过奖了,是父亲教导有方。”山子应答,但内心已急剧的抽紧,杀鸡儆猴,他不是不懂。
“为父听说你已从神魔洞中取得了魔元神,是么?”维幕之中冷风呼啸,山子抬头,却不见了父亲的剪影,虽然已见惯了父亲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但山子的心中却仍然暗惊,他回答:“是,孩儿杀了天权君江昀郎,从神魔洞中解除了幻魔兽的封印,并已取得了瘟神邪魔的元神。”
“做得很好呀!我儿真是不负我所望。”父亲的声音远在四处却又犹在耳边,他依然是那样慈祥般的笑,“那么,现在魔元神在哪里呢?我儿,你不打算交给为父么?”
山子握紧了手,冷颤,半响,没有回答。
“哈哈哈,是我儿的东西,父亲不应该据为己有。不过……”
山子忽觉头颅好像被抚摸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他仍然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只能一动也不动,听着父亲将下文说下去:“你抓回来的那个女娃儿,为什么又要放她走了?”
山子霍然抬起头。藏在卧室之外的靖寒忆也蓦地一惊,忍不住就要破门进来,幸好舞姬抱紧了他的身体,强制性的阻止了他。
“父亲?”山子惶恐道,“那个女人已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所以我才放她走了,父亲,您是不是已将她……”
“如果没有用处,就杀了她,为什么要放她走?”随着父亲的声音传来,半空中降下一道白影,“阿雪!”山子一声惊唤,将那一袭白衣接到了怀中,女子的双目紧闭,冰雪容颜依旧不染纤尘,可她那一身如雪的白衣竟然已变得血迹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