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穹之下,广漠之中,一袭赤色囚袍在夜风中舞动,如墨的长发被一支木簪随意地挽起,朴素却又不失华丽。一袭黑影出现在男子身旁,黑影从袖中取出简册,用一种低沉的嗓音,对着男子到:“商鞅,乃辛卯年五月七日亥时生人,五月之子精炽热烈,父母不堪,将受其患,命当族灭满门,五马分尸。”
男子缓缓转头,深潭般的眼眸对上了那双清明的眸子,“这又如何?”眼里的不屑格外分明。
“太祝魂绝后代,断宗嗣,乃天下第一孤寡之人……”太祝轻笑一声继续念道。“这又如何?”商鞅转头不再盯着太祝,“怎么,难到你还不服天命?”祝融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商鞅微微眯眼,沉声道:“魂魄既已甩脱了躯壳,天命便是无稽之谈!你可知商鞅虽死,然商鞅之法千年不败!你可知商鞅虽死,然117年之后,秦王朝一统天下!”
太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将身一转,展开双臂迎风而立,眼里充满着嘲笑“你听见了吗,民心难为啊!”
商鞅侧头,眼中的杀意在肆意狂虐“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太祝收下双臂,讥嘲道:“既便如此,你也难以逃脱这驾驭你生命的马鞅。”
商鞅转回头,不去看讥嘲自己的太祝“那又如何呢?我活过来了,活了整整52年。”
太祝脸上的嘲笑,好似玻璃的破碎,再也粘不回去,笑不起来了。他垂下手,仰起头,看着夜空星星,心中竟涌起一种酸楚。
‘这漫天的星空,也许早已没有我的立存之地吧。’
风,将两个人的墨发吹起,夜空中,凉意与沉默。
2
“吱呀”涂着朱红油漆的宅门,被一个瘦弱的少年推开了。寻烟坐在椅子上,转头看着门前那瘦弱而狼狈的少年,他的身上还积堆着不薄的亮雪。“小弟弟,你来这,做什么呀?”寻烟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少年的身前俯下身,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看着面前的小少年。“姐,姐姐,我,我找这里的老板!”小少年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红着脸断断续续,扭扭捏捏地说完了后,好奇的踮起脚尖,想打量一下这个奇特的宅子。突然,少年好似抽筋了般,浑身抽搐,冒着冷汗,“嘭”的一声倒在了冰凉的地上。寻烟看看门外的大雪,再看看倒在地上狼狈的少年,冷冷一笑,把少年扶到大唐椅上,从桌上拿起一把折扇,给少年扇风。半个时辰后,少年浑身抖了一抖,突然,少年猛地睁开眼,大叫一声“不要!”双手死死的抓着寻烟的手臂。“怎么了?”寻烟看着少年,好似毫不在意手臂上的双手。“对,对不起。”少年松开双手,白净的脸上充满着窘迫。寻烟呵呵一笑,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少年怔了怔,回答道:“我叫商鞭,在10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四肢和脑袋的接点痛得像是被用力的扯着,后来,我听说这里买药,不收钱,我就来了。”寻烟笑了笑,心道‘这里从来就是收古董的,怎会是买药的啊,这孩子好像在撒谎啊。’嘴却说:“哦,这样啊,你等一下,我看一下你的病。”说着,寻烟的手已经覆上了商鞭的额头,一滴看不见的血,从寻烟的腕上滴落在商鞭那光洁的额头上。“商鞭,我去帮你配药,你等一下。”寻烟收回手,看也不看商鞭一眼,转身便离去,商鞭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说了声“嗯。”
———————————————分割线————————————————
————后院—花园
寻烟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跨过门栏,奔向花园的秋千。“哈哈哈,终于找到了,千年难遇的白玉骨!这次真发喽!”寻烟一屁股地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两条腿在空中晃着,一脸兴奋,毫无刚才的成熟。可是,不过一会儿,寻烟的脸上便出现了凝冰般的冷漠。“不行,这孩子的前世可是那个人,我这么做,会让那个孩子的灵魂受到伤害,重的,可能还会魂飞魄散,难道我必须用那样东西吗!”秋千渐渐地停下了,寻烟低着头,好似在沉思,突然,她伸出玉手,接住从空中飘落下的雪花,一瞬,雪花在手中化得一点不剩,好似,那就是商鞭的生命一般。“人,就像这片雪花一样转瞬即逝吗?”寻烟弯起膝盖,清澈明亮的眼睛在一瞬间,迷茫了。她闭上双眼,一些不明液体从眼角划过。寻烟从秋千上站起,好似做了什么决定,背影坚定地向大厅走去。跨入大门,寻烟把落在肩上,头发上的雪霜拍落,伸出双手把眼角的液体擦走,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商鞭轻手轻脚地抱到了床上,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镶金的五行紫烟香炉和一支一尺长的紫纹香烟。寻烟把香烟插在香炉上,响指一打,一团蓝色的火焰燃在了手指上,寻烟轻轻抬手,手中的火焰将香烟点燃,一缕紫烟从香上窜出,缓缓地散在商鞭的身边。昏迷中的商鞭好像是在睡梦中被打扰了一样,只是皱了一下眉,便舒展开了。寻烟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只是心疼的欸了一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一脸‘白玉骨是我的’的贼样,等待着商鞭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