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一下,她将纸窗打开了。这窗户一开,俩个美人那脑袋便和桐芯碰了个正着。
几双眸子一对,这二位美人急忙扭头。当她俩走过一个光溜溜的杏树林后,桐芯听到有个美人讲道:“才进来美女,王爷居然不来相陪?奇怪。”
旁边那个美人讲道:“之前问过了,说此美人乃是位客人。嘿嘿,美女客人,这么多年过去,杨爷此招术也才用过五回呢。”
桐芯吸了一下气,吩咐道:“取水去。”
“遵命。”
俩婢女同时答道,迤逦走进去,她们这手中拿着脸盆,脸巾,且有刷牙用的白盐等。
当两婢女安静地为她梳洗,梳向发丝时,桐芯问说:“王府内,什么地方是我不可以去的?”
稍年长的侍女一边将她的头发梳成行云簪,一边讲道:“这除了主殿外,这院和南北那俩院,你都都够去。”
桐芯应了一下。她留意到,此婢女梳头的技术很是高明,这行云簪摇摇摆摆的,透出一抹慵懒之美,上头没有半点钗子等发饰物。
桐芯紧了下袖口,自己早料到此一点,就将自己原先的钗子拿好了。
此时,两婢女给桐芯洗漱完毕,桐芯站起来,扭头向外头走去。
这年轻的婢女看着她大裙宽袖,腰肢纤细的身影,斜着头呢喃道:“这桐芯,身材太好,难怪王爷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她。”
桐芯走到院子里时,放眼看去,小道内,庭院中,处处都是华裳女子。
但是,此时,她那脚步突然一滞。
在桐芯站住时,很多双目光全在向她望去。对上此些视线,桐芯突然想着:“我自云南王府呆得愈久,愈是损坏清白。自己若与此些女人说话攀谈,纵是能够知道点啥事,但是,人最害怕的就是流言蜚语,如果她们对我无意间说出的哪句话添油加醋,那可怎么是好?得了,回院吧。”
思到此处,她抬步折回。
一进房,桐芯便吩咐道:“将院门闭上。”
侍女不解地望向她。
桐芯盯着她俩,再次喝斥道:“关上大门,无论谁来,都要经过我认可才能开门。知道了没?”
俩婢相互望了一下,说道:“遵命。”
大门一闭,桐芯便命令俩女把琴放到院子里。之后,她弹奏起来。
她演奏的,乃上辈子时,自己嫁给张生后,偶然间听到一位名士弹的曲,这曲乃叫“女子吟”。
此“女子吟”,琴音清高婉转,有些傲岸自负。因琴声曲折悠扬中透着高傲,合了桐芯心思,她就始终记得。
缓缓响起的琴音,渐渐地混在歌声箫音里。
此处的丽人,无论哪一位,即使不会奏琴,但听却是听能听懂的。桐芯这首‘女子吟’一弹,看着她这紧关的院门在一旁指手划脚的女子们,慢慢安静起来。
她等刚开始听,立刻发现此曲子居然是一首以前从未听过的新歌,而且很雅致婉转。
慢慢的,伴随琴声渐高,歌声和箫音全停止了。
慢慢的,整片西院上空,仅有这高傲的,寂寞高傲的琴声,在空中飘荡。
有个士族女子闭着双眼,安静地聆听了片刻,喃喃讲道:“居然这么清高。”
旁边一位长相温柔似水的女子敛起眉眼,小声讲道:“乃是一位介怀的女子,此种女子,王爷将她放到这?想来她也活不久了。”
立在她们背后,是个三十多岁,狐媚的贵服妇人嗤笑说:“清白又怎样?介怀又怎样?那乃王爷还并没睡过她,待她上了王爷那床后,肯定就不会奏这种琴曲了。”
丽人却不晓得,桐芯弹此样的琴曲,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晓得,她仍是杨府的客人,还没有被云南王睡过。
讨论声里,琴声婉转中,黑夜渐渐来临。
当吃晚饭时,外头狂风呼啸,树叶在空中翻乱,枝条摇晃,房顶砖瓦砰砰作响。
桐芯放下碗筷,看着外头的夜空,低声说着:“今夜会下雨么?”
这年轻的婢女看她神情失落,不禁笑说:“桐芯可还想做热气球?”
桐芯点了下头,“对。”
很难得见她如此和善,这年轻的侍女叹息一声,说道:“桐芯,你可别再思他了。”
桐芯没有应答。
就当此时,外头的狂风逐渐平息。桐芯放下筷子,走进院落里,仰头看着乌云已经不见踪影的夜空,说道:“月亮出现了。”
桐芯转过脑袋,双眼发亮,“快准备去,今夜我要将它十几个。”
两女同情地看着她,说道:“嗯。”
片刻,一大群竹子蜡烛等物,就摆在了桐芯面前。
桐芯没有半点坐姿地坐在地上,很是专心地做着热气球。
这夜,愈来愈深了。
夜空中,星星闪烁,银河明亮,随着光阴流逝,许多只热气球飘上夜空。
桐芯放开手,看着手中那热气球徐徐升起,暗淡蜡烛光亮,还有纱纸中,男人莞尔微笑的面容。
城墙内。
望着那个徐徐走近的青年帅领,众士兵同时垂头作揖,“拜见帅领。”
青年帅领点了下头。
他看着前面黑暗无际的荒野,即使只有一点亮光,都能够瞧清荒野那漆黑的一片地方。这些印迹,是火烧树林后留下的。
乃是邢台城被攻陷后,青年帅领所干的首件事。
青年静静地立在城墙,向天边瞧了一会后,忽然讲着:“想到以前,这孔明,也是这样遥望天边,静等敌方来攻打吧?”
话音中,透着一种惆怅。
他背后的士兵们并没应答,眼前此位将军乃是文人出身,每过多久就会说出一些他等听都听不明白地感叹。
此时,青年帅将长叹起来,他扭头望向木头似的士兵们,摇起了头,嘟囔说着:“聪明者多孤单!”
讲完,长叹起来。
就当此时,他双眼看到一东西,清喝起来,“这是啥?”
各士兵连忙扭头望去,有人笑着说:“是热气球呢,昨夜里,这夜空中就飘了许多,没有料到今夜仍要多。”
青年帅领眉头紧皱。
此时,阵阵风吹过,随着这风,一个孔明灯朝青年帅领飞去。
青年帅领看了它一下,突然神情大变,大喝道:“射掉它!”
看到众士兵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脸困惑地看着自个,青年帅领沉声喊道:“这上面文字,乃胡夷的语言!”
胡夷的语言?
此可是大事。
这士卒一惊,根本是一瞬间,两位年轻的士卒拿出背上的弓箭,朝着天空拉弓射箭。
‘唰——’
箭像流星!
眨眼间,有盏热气球被射了下来。
但是,它才落到地面,这蜡烛一斜,糊灯的白布就开始着火,没等士兵跑下去,它早只剩下一些黑漆漆的竹条。
青年帅将这时都已暴喝着:“射掉,全都射掉!”
“遵命!”
洪亮的应答声传出,十几位士卒拉弓射箭,射往天空。
这中年帅将望着此一支支射空的弓箭,大喊起来,“取我弓箭过来!”
“遵命!”
片刻功夫,帅将的亲兵就把一个暗黑色十分华丽的大弓与三支箭放到了他那手中。
青年帅将拉弓射箭。
此时侯,由于孔明灯飘得过高,各士兵来不及射下,便全部停止射箭,回头望向帅将。
‘唰——’‘唰——’‘唰——’
几箭连射起,好像流星于夜空中穿过。
首支箭唰地一下,将那热气球射穿了。
就当灯中那蜡烛歪斜时,另一支箭就射出,‘吱——’地一下,将那燃起的灯芯弄灭。
接下来,最后支箭射去,此支箭射往另外一个热气球,仅仅一箭,就把那烛芯弄灭,不一会,两个孔明灯落向大地。
见到此一幕,各士卒一起发出欢欢声,士兵们扭过头去,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帅将。
青年帅将挺起那胸脯,怒喝:“拿过来!”
“遵命!”“遵命!”
两位士卒奔下城墙,向落在地面的热气球冲去。
半响功夫,那俩孔明灯就拿到了青年帅将眼前。
青年帅将把两个摆在一块,皱眉讲道:“乃一样呐。”
他拿起一个,朝着这人像看了又盯看,喃喃讲道:“这乃什么人?”
居然没有人应答。
他将这孔明灯扭过来,望向有着字的这一边。盯着这缠花模样的胡族语言,中年帅领站起,说道:“将全部的热气球都射掉拿来!”
“遵命。”
“查探四周,瞧瞧它是从何处放出!”
“遵命!”
“邀请来文公,他晓得胡文,肯定认识此文字。”
“遵命。”
当他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后,根本是忽然的,有个士卒看着云南王府那上空,喊道:“看那,热气球是从那边飘到这的。”
青年帅将转过脑袋去。
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房顶屋檐,小声说着:“云南王府?”
一扬手,说道:“时刻留意那边动静。”
“遵命!”
此时的桐芯,并不晓得她那孔明灯都被人射去,她仍在不知劳累地做着热气球,一个又一个。
年轻婢女走向她背后,小声讲道:“桐芯,累了么?歇息一下吧。”
桐芯抬头望向她。
她看到年轻婢女这满是怜悯的眼神。桐芯微笑,她垂下脑袋,轻声讲道:“并没有累。”话音已有些哑然。
她,的确着急了,这都已经第二夜了。
自己那一日的举止,只能够保证她今晚没事。但明天夜里呢?后天夜里呢?
此时,这年轻婢女讲道:“主人,我等来和你一起干吧。”
桐芯双眼发亮,拼命点着头,“行,行。谢谢。”
这位婢女轻摇了下头,“主人言重了。”这婢女看向这年长的侍女。
但那侍女面容上,透露出明显的不想干。年轻的婢女就自己蹲下去干。
看有人帮忙,桐芯晃了下酸胀疼痛的臂膀,朝后坐下。
此时,夜空中响起一缕很是幽怨很是缠绵的箫声。跟随此箫声的,还有美人那歌声,这年轻的婢女看到桐芯望着前面灯火明亮的阁楼,都不眨眼,不由讲道:“闻说今天夜里,河东赵氏送去了一位美女,王爷此时在宠幸她。”
她看着桐芯,见她面容有点惨白,不禁安慰说:“要是那美女得到王爷心意,可能王爷就会忘了还有主人你呢。”她那话音有些虚,并且,她仍有些话没讲出:要是王爷遗忘掉的美女,他那属下们便会惦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