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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暗潮(五)

摩罗恩的骑马场飘散着浓郁的青草气息,由于最近才被修剪完,这块地方闻起来也是独特得很,麦尔斯已经很熟悉这个味道了,其貌不扬的他穿着再平常不过的便服,站在衣着庄重、一丝不苟的卢法斯面前有些失仪,再简单不过的挥手“你好”的问候方式,实在是让希斯忒无语,赶紧让人坐上飞艇。

人是她叫过来的,本来想把他和艾南一起送走。

“呵呵,我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么轻松的招呼方式了。”卢法斯没有丝毫的不悦。“对我而言,是机会难得。”

希斯忒有些不解,他又继续解释道:“这里远远要比巴利亚哈特的气氛轻松得多,可以将烦人的事情全都抛向脑后,却没人打搅。”

“摩尔洛斯欢迎阁下的随时光临。”

“你还真是迅速上位了,我都感觉不到你对这个家主位置有什么不适,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或许你根本无所谓这个子爵地位,希斯忒·阿西斯伯爵?”

“哎呀,您还真是直言不讳。”希斯忒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惊慌。

“呵呵,看你这表情,是默认了吗?”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误会,我并不想去做过多解释,阁下不认为我神秘些会更有趣吗?”

卢法斯掩着笑意,他没有把希斯忒的身份当做是必要的,只要这个人的实力为他所用就足矣。“你也较为风趣,性格洒脱不拘谨、没有权势和金钱的欲望,真不明白你加入贵族联盟只是针对宰相会有抹杀的愿望,他应该从来没有碍着摩尔洛斯家族和摩罗恩小镇的利益吧。”

“阁下认为世界的进度该是如何运行?”

“用最简单的话就是导力科技进步、加速发展产业、政绩改善利民。”对于卢法斯而言这个是再习惯不过的问答。

“举个例子,利贝尔的导力发展迅速,可以一旦导力失去作用,人们的生活节奏就会大变样。同样利贝尔的中心在工房和导力上,那么帝国的中心就在宰相和军队上。”

卢法斯疑惑不解,毕竟他昨晚已经和她解释过了,“这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吗?只要宰相出事,帝国军队就会混乱。”

“我只是认可阁下您,但不能默认了凯恩公爵。”蔚蓝的双瞳看向远方,空地上无人能听见他们的交流,希斯忒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军权不单单是交给能人,还要交给信赖之人。凯恩公爵为统帅,我难以认同残害兄弟路奇乌斯皇子、伪帝欧特鲁斯的后嗣。”

“恩?……你果然是?”

“呵呵,原来阁下也是异心呐,见过了黑色史书还敢帮助凯恩公,明明阁下根本不像是那样的人。”

希斯忒的语言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口中的语言不是通过风而是意念进入大脑。蓝色的双瞳闪现着金色的光泽,和眼球原本的颜色交织,流光溢彩的魔性之美,就算是一直处事镇定自若的卢法斯也惊讶了。

“我对陛下没有异心,贵族有贵族本身的利益和存在的意义,凯恩公若真胆敢对皇族不敬,我会担起艾尔巴雷亚之名,抵御一切犯上作乱者。”

“这样呀。”希斯忒说得很轻,更像是仅让自己听见般,闭起双眸,压抑住那股力量。“吾愿成为阁下的利剑。”

今早上,卢法斯只是受邀,办公桌和宴会、即使是步行,也有导力车和飞艇接送,人前人后的跟着,已经使他很长时间没有尽情自由行动,在草原上策马奔驰。

他此刻心情大好,受邀早起骑马,原本还以为希斯忒会私下和他谈条件。没想到希斯忒虽表面想要扳倒宰相外,更主要是盯住凯恩公,有她的帮助,就像是安插自己的助力,他再一次肯定了希斯忒·阿西斯的身份,只是这件事他并不想报告出去,反正也没人让他调查,毕竟现有的资料根本没有办法指证她的身份。

“你会只听命我一人,就算我不是皇族?”

“合作结束前,会是那样。”

昨天的商谈,代表摩尔洛斯家族的希斯忒,几乎没让贵族联盟得到任何的便宜,长期库存的资源和强力支持奥洛克斯堡垒的补给,后勤上需求不过是希斯忒想把旧东西拿出一次性减价大卖罢了,这点上卢法斯又怎么看不透,不过这份协议中并没有包含希斯忒本人的价值。他端正挺拔得骑在马背上,略低沉的嗓音不失柔和,“那你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点我会自己判断的。”

这是线下的交易,卢法斯明白了希斯忒的目的,她不希望自己被人搬在台面上,却又想得到利益,即使两人之间合作突然结束,被问责也是卢法斯他自己,如此优秀之人会是自己私下的战力,他并不介意这点。

麦尔斯坐在飞艇上,看着已修葺的绿油油大草坪上,骑马的两个人一会跑一会停,凭着他对希斯忒的印象,他知道卢法斯大公子绝对让她上心了,因为是养女,所以不用太顾及自己的游击士身份,不过眼下合作,他很担心希斯忒会不会利用协会的能力。

希斯忒很强,短短两年,她的表现出人意料,如果不是卡西乌斯的评价,或许她的评级不该停留在C。

黑色的车子缓缓驶来,在麦尔斯的认知范围中,全镇只有子爵一户人家是有导力车的,而且实用性很小,大多数使用时间都是伺候停在草坪上的飞艇飞船,接送大人物罢了。

“恩?”麦尔斯的目光转移到车子上,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与别人同行,列曼总部会议通常是个地方派出两名成员,可以是两名优秀的游击士,也可以是负责人和优秀的游击士。

昨晚贝德已经派人通知到他,因为帝国的游击士已经数量很少了又被划分在其他地方,两年多来的军方打压和恶性袭击、使帝国协会分部都发生严重的经营困难,和麦尔斯同行的游击士多半是托瓦尔或希斯忒。

“哦呀,真是两张陌生的脸,我是原摩尔洛斯支部,现为克鲁琴州支部的协会负责人麦尔斯。”

对方看上去就像文弱教书先生、纯黑色的稍长头发随意扎其在发梢部分,衣着也是便服款西装。相比艾南,年长了几岁。

“你好,我是利贝尔王国格兰塞尔支部的负责人艾南,这位是薇荷美娜,我们俩的安全现在由她负责。”

麦尔斯打量了眼前十八、九岁样貌的娇柔女性,她身上穿着的东方格调的皮装护甲,明明很不错,他也有见过类似的,偏偏穿在她身上就像是装饰大于实用,看身材,这人也不结实。更别提腰间的刀,简直就像个工艺品。

“我没见过她,也没有听说过。”通常参加会议的游击士,评级都不会低。同样高的评价也影响到国外协助任务,或者或多或少有听见过传闻。麦尔斯按以前对付初次见面的尊贵人士,会使用百闻不如一见或者一见不如百闻的调侃方式。

眼下对同行,这种方式是绝对不可以。

“她是新进的游击士,保护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克鲁茨和卡西乌斯先生也是认同了。”这种时候,没有比搬出自己支部常驻和昔日的S级卡西乌斯更能给薇荷美娜的实力作担保了。

“卡西乌斯先生都这么说,那倒是没什么疑问了,不过帝国协会支部的立场可能会有所尴尬。”

“昨天她被奥蕾莉亚伯爵误认为希斯忒,切磋打成平手。”

听艾南的解释,麦尔斯不可置信得再看看看薇荷美娜,按修葺草坪的工人说法,奥蕾莉亚伯爵是打到气喘,对手却轻轻松松。

麦尔斯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又考虑到自己行程仓促,沉默一小会儿,又提出一个问题:“你们不觉得现在出发列曼有点早?”

原来希斯忒并没有告诉他,艾南将目光再度投向窗外,两个骑马而行贵族大人已经跑得很远了,希斯忒对昨天的来者这么上心,连游击士内部的行程都来不及说,他们的行程安排也称不上是机密吧,竟草率得叫负责人直接上飞艇实在是不应该。

察觉到坐在自己身后座位上的艾南目光投向外面,麦尔斯忙做出了些许解释。

“我其实今天才被通知的。”

“恩?”

麦尔斯确定这个声音是从艾南喉咙里发出的而不是鼻哼声,再度开口,“是过了午夜十二点的晚上。”

他金丝边眼镜因扭头导致镜片反光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这座小镇的飞艇只有一部,如果艾尔巴雷亚大公子和女伯爵分开走,那么势必会用到飞艇,一旦进入巴利亚哈特的停机坪,就会被工作人员登记进出时间,那边非富即贵的人非常多,你可以想象一下大大小小的飞艇进进出出都需要时间,从这两方面考虑就知道希斯忒的安排了。”

“不过你刚才说仓促,其实大可以不必与我们同行。”

“负责人在外很可能会受到攻击的,所以我才质疑你带的人,这里帝国,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吧。”

感到麦尔斯的口气一瞬间变得严肃,薇荷美娜忍不住开口,“她有听从你的命令吗?”

艾南一怔,这个问题一瞬间问到了某种点子上,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薇荷美娜自主有接受“命令”来行动的概念,那么千年来,希斯忒是听从谁的?辉之环的护卫官虽然有不凡的能力,却缺乏自主意识,在有命令的情况下才能出色行动。

“诶?命令?”麦尔斯有点无法理解,不过还是勉强接上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从来没有安排她必须要去做什么。游击士也有选择是否接受委托的权利。”

“麦尔斯先生,关于希斯忒这样之前没有身份背景就快速晋级的人物,是什么机遇能让新人这么快得到信任?”

“你也知道吧,帝国这边遭遇猎兵团袭击,再如何身经百战的游击士队伍,遇到一个武装精良的猎兵团也依旧存在很大的危险性,同样低等级的游击士,以处理日常委托经验和以处理战斗委托经验的优劣就极为明显了,希斯忒就是最好的例子,尤其是她后来跟着卡西乌斯跑过不少城市。”

“她是见习游击士,拥有这样的战斗力应该很奇怪吧。”

“当然,最初帮她做研修的人是温蔡尔,他知道得应该有不少吧。其次是卡西乌斯,希斯忒做见习游击士还没多久就跟着卡西乌斯一起行动了,你也知道吧,帝国协会先是被结社和猎兵团爆破,之后又是帝国政||府的落井下石。”

艾南沉默了,或许……那个人已经知道希斯忒,所以薇荷美娜的事情才会这么快有下文吧,两名辉之环护卫官在龙老饭店碰头,很可能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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