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孤零零的矗立在低矮的土丘上,土黄色的屋顶瓦砾破碎散落在墙角,斑驳的墙壁上依稀有当年盛景时壁画神佛的影子,而小庙里面,居**奉的神灵早已难以分辨,此时神像前正有一个妇人小心翼翼摆放着供果,看她紧张的样子,显然这些供果都是她平时节俭下来自己不舍吃用的食物。
她身后本来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但孩子心中好奇贪玩的天性战胜了对神灵的敬畏,待那妇人转身的机会,男孩悄悄的溜出小庙,往一旁的小树林里捉蟋蟀玩去了,那里隐隐卓卓还有几个孩子的身影,想是早已约好的玩伴。
几个孩子碰头之后大呼小叫一番,往树林深处跑去,这树林不大不小,林子深处有一处水塘,一只用树枝草藤捆扎的木筏静静的靠在水边,看起来虽也似模似样,但显然出自孩童之手,不想可知,这里是这帮孩子常来玩耍的地界。
一众孩童争抢着跳上木筏,手中握着随手捡来似浆非浆的木杆树枝,吆喝着撑起木筏,往水塘中间划去,却有一个小女孩手脚稍慢,没能跳上木筏,蹲在水边呜呜哭起来,口中不住喊着:“哥哥!哥哥!”
先前庙里出来那小孩急忙叫道:“东哥,东哥,小婵还没上来。”
木筏上五六个小孩,顿时静下来看着其中稍大一些被称作东哥的少年,那少年年岁稍长,冷哼一声骂道:“早说了不让你跟来,你偏要来。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们办完事自会回来接你。”向众孩童挥一挥手,又道:“我们走!”一众孩童似乎对他一向马首是瞻,手上木棍树枝扬起,加一把力,木筏去的更快了。
那名叫小婵的女孩嘤嘤哭泣,看样子不过六七岁而已,眼见那木筏转过一片芦苇,消失在视野之外,四周渐渐静寂下来,小婵渐渐止住了哭声。
自那群孩子离去之后,初时阳光正盛,小女孩也不甚害怕,蹲坐在水边一块青石上,静静的看着水面,随着太阳渐渐西沉,那一群孩子始终不见归来,天色渐暗,她心中想要离开,又怕哥哥回来找不到自己,站起身来正不知去留,突然间,水塘跳起一尾大鱼,拍打的水面噼啪作响,小女孩心中害怕更甚,便往旁边树洞里一堆枯草中钻去,这些枯草原是孩子们储存起来以备冬天点火之用,此时她小小的身体钻进去,恰好隐去了身形。
正在此时,塘中水下显露出一条黑影,好似一条大鱼露出的背鳍,这黑影速度好快,转眼到了水边,在方圆数丈的水下绕了一圈,径自跃出出面,却是一只黑水怪。这水怪鱼头人身,丑陋不堪,一颗脑袋干瘪至极,便如骷髅一般,只见他环顾四周,嗤嗤怪笑,脑袋恰好转到树洞的方向,登时将隐在暗处的女孩小婵吓的昏死过去。
却说那群孩子,穿过了水塘不知到哪里去玩耍,竟忘记了时间,眼见天色已暗,才匆匆忙忙划着破木筏子回到来时的水塘边上,那水怪远远听到人声,又见到木筏上的火光,纵身一跃,扎进塘中沉入水地。
一群孩子跳下木筏,三三两两分开,在那小东哥的指挥的,有的去固定木筏,有的大声呼唤小婵四处寻找。却没提防水中那渐渐看清周遭情况的水怪已慢慢隐到水边,这水怪本非中土之物,这些孩子常年来此游玩,不提防此处今日竟多这等丑陋的怪物。眼见水怪悄无声息的将一个落单的孩子拖入水中,一众孩童竟无半点只觉。
“东哥,在这里,小婵在这里。”却是先前那庙里溜出的小孩先发现了小婵,一众孩子围到树洞之前,将小婵慢慢托出树洞,推推桑桑,将小婵叫醒,却见小婵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众人身后,眼睛一翻,又自晕死过去,众人正自诧异,不知哪一个孩子回头一看,惊叫一声,众孩童才自警觉,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鱼头怪物带着阴森森的笑容越走越进,其中一个孩子发一声喊,众孩童顿时四面跑散,那水怪身子一探,一手一个,登时抓住两个,两个孩子闷哼一声,便没了生息,剩下两个往林外跑去,水怪并不急着追赶,静静看着眼前那被叫做东哥的小小少年。
小东哥护在小婵身前,叫道:“拓跋,拉着我妹妹快跑。”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原来这少年却是镇上少有的几户习武人家的孩子。
那原先从庙里溜出,最先找着小婵的孩子,名叫拓跋,他脑袋并不十分灵光,反应也不够迅捷,此刻扶着小婵正在发傻,听到小东哥的命令,忙一弯腰,把小婵背在肩上,撒腿往林外跑去,他人不够机灵,但身体到还壮实,肩上背着一个孩子,逃跑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前头那两个孩子慢,只听身后当啦声响,却是小东哥的软剑被水怪伸手夺过,掷在了水边的青石上,紧接着,东哥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跌入水中便没了生息。
这水怪接连吸了两三个孩子的血,腹中早已饱了,这时不紧不慢的追着四个孩子,权在取乐。一时间树林中惊呼声四起,孩子们便如小小老鼠,跑出不远又被那水怪惊吓而回。到最后,四个孩子重新又被赶在水塘边上,战战兢兢的窝在一处,放声哭泣,此刻小婵已经醒转,拓跋紧紧把小婵护在怀里,只是他原本哭泣的声音突然停住,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水怪,在水怪黑黝黝的胸膛上,突然冒出一截剑尖,在夜色下泛着清淡的冷光。
原来跌入水中小东哥被没有死去,不知何时他已爬上岸来藏在暗处,竟悄悄的给了这水怪致命一剑,虽说他年岁比众人稍长,但也不过十一二岁,心智竟然如此坚韧沉着。
那水怪嗤嗤怪笑,赞道:“不错,不错,躲了半天居然还敢捅我一剑,小小孩童有点胆魄,有你黑爷爷当年的风范。”